黎江挺能喝的,平時在外替修羅村搜集情報的時候,他就經(jīng)常出入各種交際場合,喝酒是不可避免的。按道理來說,秦月是不可能喝過他的。
不過或許是因為心情很糟,黎江醉得很快――他什么都沒有說,只是一邊喝一邊吃菜。等到他連酒杯都拿不起來的時候,秦月不得不扶著他回了宿舍。
“……這咋整的這是?!”邁克看著被秦月背著回去的黎江,眼珠子瞪得像燈泡一樣――邁克是外國人,無限制格斗愛好者,因為無限制格斗在國內(nèi)是違法的,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穆小雅的酒吧,是地下拳場的常駐拳手之一。
也是黎江在員工宿舍的室友――也許是因為在國內(nèi)待得時間長了,這家伙的口音已經(jīng)完全被拐成了這邊的方,甚至連自己的母語都快忘光了。
邁克打算出門去續(xù)簽一下簽證――他是有合法工作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國內(nèi)待這么多年――結(jié)果一出門就碰到了醉得像條狗一樣的黎江。
“說來話長,”秦月認識邁克,兩人時常在擂臺上交手,“總之先讓他睡會兒吧,等他醒了就給我打電話?!?
“行?!边~克接過了黎江,把他扶到了床上,“我出去辦個事,一會兒就回來!這小子交給我就行了!”
秦月離開宿舍就給穆小雅打了電話,說了一下黎江的情況,穆小雅讓她先留心一點,等自己回來以后再說――黎江的情況太反常了,兩邊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也不能怪秦月和穆小雅――秦月的戀愛經(jīng)驗幾乎為零,和方夢魚相處的那段日子簡直可以忽略不計。說實話,對于男女之間的感情,秦月并沒有多深刻的體會,只是淺淺地了解了一下,根本不可能察覺到黎江的心思。
穆小雅就更不用提了,三千多年的單身母熊,對這方面根本就是一竅不通。
――還不如秦月呢。
可惜兩邊都抓瞎了――下午的時候,秦月接到了邁克的電話,說黎江不見了。
不僅人不見了,連一些日常的衣服和床底下藏在鞋盒里的錢都沒了。秦月聽完趕緊去了宿舍,看著師兄空空的床鋪,心想這回可麻煩了。
思考再三,她決定先把這件事告訴穆姐,沒打算告訴別人――師兄那么大一個人,知道如何照顧自己的,也不需要擔心他的安全。秦月就是納悶了――師兄平時都好好的,怎么會忽然想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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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江根本就沒喝醉,他在早上的時候就想通了――既然無法回應邱小梅的感情,那就先出去躲一陣子吧。那時候他就打算收拾東西走了,只是沒想到在宿舍門口碰到了師妹――想在師妹面前逃走,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兩人的實力本來就很接近,師妹又學會了法術(shù)、本身也變成了鬼,自己理論上是毫無勝算的。
所以他只能用酒遁――先假裝喝醉讓師妹放松警惕,再趁她放松的時候悄悄地離開。
那么點兒酒,他是不可能醉的。
黎江一直都在挑著無人的小路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知道鎮(zhèn)子里大部分都是妖怪和鬼魂這件事了,而且這些非人之物之間還都認識,要是被它們發(fā)現(xiàn),自己就很難走掉了。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想平復一下紛亂的心情。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了山口的位置――再往北,就是鎮(zhèn)子邊緣的群山了。
原地猶豫了片刻,他朝山里走去――天已經(jīng)漸漸黑了下來,無論如何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一下。
――旅店當然是不能住的,就他手頭這兩個錢,要是住旅店的話根本撐不到幾天。
在找到新工作之前,該省還是要省一些的。
至于穆姐那邊,黎江還是感覺有些虧欠她――畢竟不告而別的是自己。關(guān)于合同上寫的違約金,等自己以后賺了錢再還給穆姐吧。
山路不太好走,爬了很長一段路才找到一塊相對平整的地面。黎江把背包掛在了樹枝上,拿出了兩個面包啃了起來。吃飽喝足,他才掛上了蚊帳――考慮到或許要在野外露營,蚊帳還是很有必要帶著的。怎么說現(xiàn)在也是夏天,得給夏天的特產(chǎn)――蚊子――留點兒面子。
收拾好了東西,黎江和衣而臥,閉上眼睛準備休息??刹恢罏槭裁?,翻來覆去的毫無睡意。就在他實在睡不著、打算去周圍走走的時候,林子里傳來的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讓他警惕起來。
九嶺山的群山之中也有野獸,但那些腳步聲明顯是人類的。而且隨著腳步聲的接近,黎江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就像前陣子在穆府外、遇到那些毒甲師們一樣。
難道那群麻煩又找過來了?真是不自量力――黎江哼了一聲,悄悄將蚊帳披在身上,將身形隱蔽在陰影中。他不想和這些家伙們碰面――師妹那邊完全不用擔心所謂的暗五行,有些事不該自己插手的,就不要去管。
――那是修士們的事情,和自己一個凡人無關(guān)。
那群腳步聲在剛剛黎江休息的地方停了下來,還伴隨著喝水和拍蚊子的聲音――估計他們也是剛剛到這邊,正好在這里休息一下。聽著面前不遠處不斷傳來的咒罵聲、蚊子的嗡嗡聲、什么東西打翻的聲音,黎江差點兒笑出聲來。
讓你們不帶驅(qū)蟲的東西――大半夜什么都不帶還敢進深山老林,是專程來喂蚊子的么?
可接下來,黎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