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住進(jìn)萬妖樓以前，在看見鬼魂的時候，司馬鈺一定會轉(zhuǎn)身就逃。

無論如何，這種超乎人類認(rèn)知和常識的詭異存在都足以令人產(chǎn)生恐懼，尤其是在這種本就陰森的環(huán)境之中。

但今非昔比。

再看到鬼魂的時候，在司馬鈺的眼中，它們和人類毫無區(qū)別。無論是五音不全、在穆小雅的酒吧唱夜場的五音不全的鬼小姐蕭琳，還是被眾妖欺負(fù)得蹲墻角哭了一個下午的江鈴，再不然就是被穆小雅收編、被派遣到侍仙閣分閣當(dāng)沙包的厲鬼邱小梅，在和其相處一定時間之后，司馬鈺覺得鬼魂其實也沒什么的。

它們也會為了一炷香、一份貢品而出去打工，也會在城隍府中像個社畜一樣每天加班到大中午，更有像邱小梅的師父、攝青鬼阿涼那樣在凡塵過著平靜的生活。

沒什么可害怕的，它們只是以另一種狀態(tài)生活著的“人類”而已。

當(dāng)然，也有像這樣沒事出來嚇唬人的。

看見紅衣女鬼的時候，司馬鈺并沒有嚇一跳，剛進(jìn)這棟樓，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鬼氣。這陣鬼氣十分微弱，微弱到鐘秋放心司馬鈺一個人在樓里走動。

――這就意味著，這只鬼就算想要傷害自己都做不到。

頂多能試著嚇自己一跳。

“勞駕讓一讓，”見對方垂下的長長頭發(fā)后面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絲毫沒有讓路意思的紅衣女鬼，司馬鈺嘆了口氣，抬手將對方推向了一邊，“我要接點(diǎn)兒水，你要是想嚇唬人的話，走廊另外一端有個戴著假發(fā)的、脾氣很好的男人，去嚇嚇?biāo)麘?yīng)該能有些效果?！?

女鬼被推開以后一直在原地站著，不知道是愣神還是怎么著，總之一直都沒有動作。司馬鈺接了一壺水就準(zhǔn)備回去，可剛出了水房，就聽見了身后傳來的、充滿怨氣的鬼語――

不是，你這小子怎么這么沒禮貌？！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身份？！

那是真的怨氣十足了――女鬼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不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的人類。

“哎呀嚇?biāo)牢伊?！鬧鬼啦鬧鬼啦！――”司馬鈺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露出了一個驚恐的表情，還抬起一只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她想抬兩只手的，可水壺太重了――驚恐的表情來的快去的也快，短暫的表演過后，她的表情重回平靜，“這樣行了吧？”

說完司馬鈺轉(zhuǎn)身就走，身后的紅衣女鬼氣得都炸毛了――自己好歹也是死了十多年的紅衣厲鬼，來了十幾個道士都被自己打跑了，因為這個，小鎮(zhèn)上的人也漸漸搬走。如今被一個毛頭小子戲弄了一番，氣得她靈紋都開始顫抖了。

臭小子敢耍我？今天你要是能從這里活著走出去我跟你姓！

說完，女鬼周身的溫度驟然下降，寒氣讓殘破的玻璃上都結(jié)上了一層冰霜。與此同時，司馬鈺感覺周圍的環(huán)境瞬間變了――周圍破敗的走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裝修得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廳，無數(shù)的侍女向自己點(diǎn)頭致意，還有侍從要把自己帶到特別訂制的房間。

侍從很帥，侍女們也都很漂亮，如果換成普通人的話，很容易沉溺其中。

可惜了，司馬鈺嘆了口氣，她知道這是障眼法。

嘆氣的原因并非是別的，只是在可惜這些小帥哥們?nèi)际羌俚?。如果自己跟他們?nèi)サ脑?，大概會被帶到天臺之類的地方掉下去，或者腦袋鉆進(jìn)上吊繩套之類的陷阱。

障眼法嘛，她見的多了。

女鬼見司馬鈺站在原地不為所動，惱羞成怒地想要過來直接附身――在厲鬼害人的各種案例中，附身其實是下下策。仙界為陽，鬼界為陰，凡間為陰陽調(diào)和的緩沖之地。每個凡間生靈都有著陰陽兩面，陰氣那一面還好，鬼若是附身的話，會受到陽氣的影響，是很消耗鬼氣的。

至于她為什么不用別的鬼咒――大概是因為她太弱了吧，還用不了什么厲害的鬼咒。

可就在紅衣女鬼即將觸碰到司馬鈺身體的時候，忽然，在女鬼的眼中，這個“小伙子”的后背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怪異的蛇頭。蛇頭的鱗片異常寬大，好像大型蛇類，如蟒、蚺一類的那種，可蛇頭在張開嘴的時候，卻彈出了兩根令人毛骨悚然的毒牙。

蛇頭的影子沒有進(jìn)攻，只是張著嘴威懾，紅衣女鬼嚇了一跳，不知道這是什么法術(shù)，趕緊向后退去。這一退，鬼氣立刻亂了，障眼法也隨之消失。

打個水都能碰到鬼，你是真的倒霉。司馬i嚇退了女鬼，蛟的身影慢慢盤在了司馬鈺的脖子和肩膀兩側(cè)，繞到正面嘲諷道，怎么樣，要不要本小姐幫你滅了它？

“算啦，怨氣這么重，一看就是冤死的?！彼抉R鈺回頭看了一眼紅衣女鬼，后者正縮在墻角瑟瑟發(fā)抖――司馬i的妖氣在女鬼的眼中比鬼都嚇人，它是一步都不敢再上前了，“都挺不容易的，算了吧?！?

行吧，我倒是無所謂。說著，司馬i的獸靈慢慢消失，臨回去前還留下一句話，一會兒你吃香辣牛肉面，我想吃辣的了。

“好好好……”司馬鈺敷衍地說著，提著水壺回到了大廳。蘇蟬已經(jīng)生好了火――像她這種煙桿子不離手的，身上總是有火源的。倒不是蘇蟬不想用仙術(shù)，而是很多時候吧，火折子和打火機(jī)要比仙術(shù)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