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妖怪都在以人類的身份做生意。
全部的妖怪,沒有之一,在能夠化形以后,都會選擇以人類的身份生活。原因也不難理解,獸形之下,食物就會是最大的問題,許多大體型的野獸食量都很大,圖騰術(shù)可以改變身體的結(jié)構(gòu),相對于野獸來說,人類的食量和消化系統(tǒng)無疑是最完美的,這是其一。
其二,體型較小的野獸雖然食量很小,比如老鼠和蟲子之類的,保持小體型可以完全無視食物的問題,但它們需要面對的,則是自己上一層食物鏈的掠食者的騷擾――打不打得過另說,一只能夠化形的老鼠以本體在大街上溜達(dá),人類的威脅都還在其次,光是應(yīng)付滿大街散步的野貓就夠喝一壺的了。野貓殺不死鼠妖,卻能讓它們不勝其煩。
其三,人類的食物來源十分廣泛,而且相對容易得到,隨便去一家超市就有幾乎取之不盡的食物。尤其是國內(nèi)穩(wěn)定的生活環(huán)境,一般的妖怪就算沒什么高學(xué)歷大本事,打打零工也夠自己活著的。如果是野獸的話,獲取食物的范圍和難度都不是人類能比的。
在妖怪中,也有不少將生意做得挺大的。有些是依靠自己的頭腦和天賦,比如穆小雅;有些是依靠奪取或者依附某個生意人,得到了一個不錯的發(fā)展平臺,比如厲風(fēng)行。但絕大多數(shù)妖怪過得都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坐在妖王位置上的妖怪。
身為妖王,就要對手下的小妖們負(fù)責(zé),有很多還沒熟悉人類世界、剛剛化形不久的小妖,或者性格和人類不太合拍的妖怪,這些則需要妖王來進行安排。穆小雅和厲風(fēng)行有本錢,可以安置手下的小妖們,不過也有一些平時就入不敷出的妖王,光是養(yǎng)手下的一大家子就已經(jīng)很辛苦了。
比如奚連帛。
五林山?jīng)]什么出名的,最出名的特產(chǎn)就是“窮”。本來十幾年之前,奚連帛還能依靠放放高利貸什么的賺上一筆,可惜現(xiàn)在的大環(huán)境不好,許多人是真的沒錢還,投進去基本上就是等著賠錢,漸漸地也就不做了。好在五林山雖然很窮,但妖怪多,而且還都是在人界、妖界都有案底,不務(wù)正業(yè)的妖怪。這類妖怪的特點就是體力倍兒棒,奚連帛四處聯(lián)系別的妖怪,給手下安排了許多靠體力吃飯的工作。
可即使如此,五林山仍舊窮得叮當(dāng)響。
隔壁的青鸞山雖然可以依靠本身的天材地寶、在妖界售賣百靈花這類靈藥賺上一筆,結(jié)果也是將賺來的錢全都貼補整座青鸞山的花銷,祝清瀾忙活了上千年,別看表面上穿得光鮮明亮,實際上兜里也沒幾個閑錢。
青鳥客棧就一輛小貨車,出門采買的時候,也都是挑著打折的肉蛋菜買回來的。
奚連帛和祝清瀾在一起相處,出門吃飯都是找路邊的大排檔的。
別問為什么沒有浪漫,問就是窮。
好在半個月前,奚連帛接了個大活兒。
調(diào)到北方九嶺山上班的妹妹請穆小雅聯(lián)系了自己,說要雇用五林山的妖怪們做一些事情,而且價格開得十分誘人――
每個妖怪十萬,按去九嶺山的人頭算的,還送了兩輛二十萬的小轎車。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奚連帛恨不得把腦袋切下來扔到九嶺山、狠狠親他的寶貝妹妹幾口。周圍山頭的妖王雖然也沒富到哪去,但至少出門都開著車的,在外表現(xiàn)得也算是體體面面。奚連帛可不敢想小轎車的事兒,今天他買了車,下半年他漫山遍野的小妖就都得跟他喝西北風(fēng)。
這點兒小錢就能收買奚連帛,可想而知五林山以及它們的妖王窮到了什么程度。
說句不好聽的,奚連帛的秋衣都是帶補丁的。
所以在聽到穆小雅條件的時候,當(dāng)時就做了個決定――等他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給五林山每個妖怪的家中都配一個裝滿肉的冰柜。
本來他還想介紹祝清瀾一起來,但后者還要做別的生意,實在是抽不開身,便由他帶著五林山的幾個結(jié)拜的狼妖一起來了。
考慮到會和別人動手,這一次算上奚連帛本身,一共來了七匹狼――窮山惡水出孽妖,他的這幾個結(jié)拜的弟兄都是混不吝的狠角色,大街上打個架都下狠手的那種。
人員確定了,接下來就是出門了。七個狠角色掏空了家底,去熟識的妖怪那里租了一輛破舊的小商務(wù),一路風(fēng)塵仆仆趕到了九嶺山。
本來想著能快點兒賺錢,沒想到手機卻在關(guān)鍵時刻掉了鏈子――五林山的妖怪窮得不是每人一部手機,而是每家用一部手機。倒霉的哥七個也就湊出仨手機來,款式還都是挺老的那種,根本不帶導(dǎo)航的。一路問一路開車,最終還是迷了路,開到了千柳鎮(zhèn)以北的白山鎮(zhèn)。
哥七個下車的時候都蒙了,想著再繞回去還要花不少油錢,奚連帛當(dāng)時就決定趁著夜色化形為本體、在茂密的森林中跑著過去。
森林狼在森林中是不可能迷路的,野獸的本能讓他們絕對不會迷失方向。就這樣,花了兩天的時間,他們白天以人類的外形裝作登山者趕路,晚上則脫衣服化為本體,在森林中飛奔。
恰是黃昏之時,奚連帛剛帶著眾妖化為本體,想著這個時間段不會碰到上山活動的人類,打算一口氣沖刺到千柳鎮(zhèn)??伤麄兊鹬嘲€沒跑多遠(yuǎn),迎面就撞上了一頭漆黑的巨狼――
老妹兒?!看著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森林狼,奚連帛張大了嘴巴,叼著的背包都掉地上了。
哥?!奚連錦也嚇了一跳,本來她打算找一處隱蔽的地方挖洞來著――畢竟是要搞偷襲嘛,萬一被滾巖師察覺自己的意圖,挪了巨鼎的位置,自己白忙活一場不說,沈誠和九嶺山、侍仙閣的諸位都會陷入危險之中。
都說轉(zhuǎn)角遇到愛。
她是轉(zhuǎn)角遇到哥。
還是親哥。
比自己出生也就多一分鐘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