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在發(fā)現(xiàn)「忘鄉(xiāng)臺」的存在后,他內心的怒火無法再絲毫抑制,那把火燒掉了忘鄉(xiāng)臺,卻也燒掉了他心里十幾年寒窗建設起來的儒道高樓,他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謊,圣潔的王座下竟是由污濁砌成的高墻,而他……也根本不可能改變齊國底層百姓的現(xiàn)狀。
因為設立「忘鄉(xiāng)臺」的人,就是齊國的「天」。
程峰信仰崩塌的那一刻,他看不見絲毫光明,于是選擇了摧毀自已。
而數(shù)日前,老圣賢的話撕開了程峰最后的遮羞布。
他的行為從始至終都不是反抗,而是逃避。
他并非成為了一個有風骨的人,而是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愚蠢的懦夫。
濕冷的雨叫程峰變得尤為清醒,這些天,他開始一點點地向內探求,一點點挖掘自已那不堪的內心深處。
而這種行為,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不停剖解著他,程峰變得越來越茫然,他想要離開隱山巷,但卻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伐。
淋著巷子里的雨,他變得越來越麻木,身上也越來越惡臭,胸腹處先前的傷勢似乎加重了,他時??人裕人云饋淼臅r候牽動了五臟六腑,有裂開一樣的疼痛。
人從來都是一種極為復雜的生物。
連程峰自已也解釋不清楚,為什么他不愿意離開這里。
他大約只覺得,若是自已今日死在這巷子里,反倒是一種解脫。
可他偏偏又不愿意去死。
真到了要死的時候,心中又不免浮現(xiàn)出了許多值得掛念的事。
于是,他又拖著那副半殘的身軀在隱山巷子里來來回回走動著。
前來給他送飯的軍士見到他這副惡臭的模樣,都皺著眉捂著鼻子,不愿意接近他,如果不是上面有調令強行要求每日要按時為他送水送飯,他們是真不想來這地方。
除了不想見到散發(fā)著濃郁惡臭的程峰之外,他們本身對于隱山巷這個早已經(jīng)無人居住的地方,也有些心理陰影。
空置百年無人居住,難免會叫人覺得陰森。
傍晚時分,今日負責送飯的那名軍士來到程峰常待的那棵大樹下,左顧右盼,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程峰人,他心中稍微松了口氣,將飯放在了那個地方,轉頭匆匆離開了這里。
程峰回來的時候,那飯早已經(jīng)被雨水淋得濕透,糊成了一團,看著極為惡心。
程峰麻木地將飯盒端了起來,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似乎他已經(jīng)接受了這些,這就是他應得的。
狼吞虎咽吃完了飯的程峰又拖著自已的下半身去到了隱山巷的出口,他走到那兒的時候,暮色已經(jīng)漸漸籠罩了王城,程峰如同往常一樣站在這個出口處,對前方的世界充滿了惶恐。
他不知道自已在害怕什么。
程峰站在這個地方很長時間,和以前一樣,他仍然選擇了轉身離開。
可當他拖著殘廢的下半身沒走幾步后,卻聽到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脆生生的聲音:
“程峰大哥……”
這個聲音直擊程峰的靈魂,讓他整個人的身子都猛的一僵。
接著他像是遇見了莫大的恐懼,發(fā)了瘋一樣朝著前方爬去,想要遠離身后的這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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