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極有眼力見地湊上去,掏出小秤就開始過磅。
他手腳麻利,很快報數(shù):“許老板,一共七十二斤!”
“好?!痹S向前點點頭,對桑杰說,“多出十二斤,我給你記賬上,下回補。要不你現(xiàn)在再拿點別的?!?
說著,他抓起一大把鹽,用油紙包好遞過去。
“這算定金?!?
桑杰看著手里的磚茶和鹽包,眼圈唰一下就紅了。
他啥也沒說,只是猛地朝著許向前,彎下了那從沒向伊萬彎過的腰,深深鞠了一躬。
一下,兩下,三下……
他身后的牧民們,也全都跟著,自發(fā)朝許向前鞠躬。
沒語,只有最實在、最樸素的舉動。
“換!我們都換!”
“我家有皮子!剛硝好的狼皮!”
“許老板!瞅瞅我的肉干!頂好的貨!”
壓抑了多少年的熱乎勁兒,在這一刻徹底爆了。
牧民們歡呼著,叫喊著,爭先恐后往家跑,把壓箱底的存貨全搬了出來。
整個營地,成了喧騰的大集。
沖天的火柱子撕破了黑夜,把每個牧民興奮的臉映得通紅。
火堆旁,最肥的羊羔子烤得滋滋冒油,肉香混著奶酒的醇厚,在冷空氣里飄。這是豐收和盼頭的味兒。
許向前帶來的那車貨已經(jīng)見了底。換回來的是堆成小山的奶豆腐、風干肉,還有一張張油光水滑的皮子。幾張完整的灰狼皮在火苗下閃著銀光,顯擺著它們生前有多彪悍。
卡車都快塞滿了。
桑杰端著一大碗馬奶酒,大步走到許向前跟前,黑紅的臉膛上,每道褶子都舒展開了。
“許老板!”桑杰聲如洪鐘,“我,桑杰,敬你!草原的鷹,記著你的情!”
他話不多,仰脖就把碗里的烈酒灌了下去。
許向前笑著接過空碗,也給自個兒滿上,同樣一口悶了。辣嗓子的酒液順著喉嚨燒下去,渾身都暖了。
他看著圍著火堆又唱又跳的牧民,心里卻平靜得很。這點東西,才剛起步。伊萬那種只會壓榨的蠢貨永遠不明白,這些實誠的牧民,才是這片草原最金貴的寶。
他們是最好的干活人,最靠得住的伙伴。
只要給夠面子和實惠,他們能把心掏給你。
他要的,從來不止一車皮子肉干。他要的,是一條穩(wěn)當、牢靠,而且完全攥在自己手里的線,為了他馬上要撐起來的奶廠江山。
正這工夫,一陣沉甸甸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打斷了歌舞的節(jié)奏。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抻著脖子往營地口看。
在眾人注視下,一輛解放卡車的燈柱子刺破黑暗,慢慢開了進來。車停穩(wěn),王鐵和王山哥倆從駕駛室跳下來,一臉風塵。
“向前哥!”王鐵一眼就瞄見了許向前,興奮地直揮手。
許向前站起身,有點意外。他們咋來了?還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