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克雷頓沉默,朱利爾斯猶豫了一下,沒有嘗試把頭探進(jìn)窗戶觀察。
克雷頓的臉讓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廚房的小窗戶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狼人延伸在外的嘴,他一點不想讓自己的脖子靠過去。
但并不是所有痕跡都已被消除,克雷頓再次開口:“這個家伙并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原來的住客已經(jīng)被他殺了,尸體該是藏在屋子里的某一處,我還能聞到它的氣味?!?
“在哪兒?”
克雷頓的臉從廚房消失了,朱利爾斯轉(zhuǎn)去正門進(jìn)屋,看見他在廳里,正雙臂發(fā)力將一個木桶搬離原來的位置,當(dāng)木桶移開,下面露出一個有拉環(huán)的門。
“這可能是個用地窖改造成的逃生通道,另一頭有開口。”他說,有微弱的氣流從這個地窖門的縫隙里噴出,另一種血肉氣味讓他的鼻子感到瘙癢。
拉開地板上的門,他們點起一根蠟燭下到底去。
這里的空間很小,不到二十平方米,而在一些堆積的雜物、工具和木桶旁邊,墻壁被挖掘出一條窄小的甬道,用不著再往里走,僅憑蠟燭的光芒,他們就可以看到甬道里不遠(yuǎn)處有兩具尸體橫呈在巨大的血泊中。
它們都是男性,保持著向前爬行的姿勢。
克雷頓和朱利爾斯走進(jìn)甬道,觀察這兩具尸體,其中一個人的左手臂被切斷,另一個則是被割斷了半邊脖子,他們的傷口邊緣翹起,流出的鮮血宛如一條長長的紅毯,延伸到甬道的盡頭,臉孔因為失血而萎縮發(fā)白,像是沒有上色的蠟像一般。
“又是這招?!笨死最D說:“那家伙的刀會阻礙傷口愈合,即使沒有劃到要害,也會讓血流不止?!?
“是血秘傳的歧路?!敝炖麪査古袛?。
“也許只是因為那兩把刀特殊。他的速度非常快,力量也不小。我認(rèn)為他是刃秘傳的研習(xí)者?!笨死最D說。
朱利爾斯搖了搖頭,當(dāng)涉及到知識,他原本狂躁的精神漸漸平復(fù)。
“不,流血不止是血秘傳的歧路中‘水蛭療法’的功效。實際上血秘傳比刃秘傳更注重速度,它舍棄了身體的防御力,專注于對自身的掌控。憑借加快血液循環(huán)和肌肉收縮,他們也能夠掌握超凡的力量和速度,以及可怕的生命力。”
“刃秘傳和血秘傳的區(qū)別在別的方向。面對外在力量的影響,刃秘傳更多采取抵抗和克服。而血秘傳則能夠適應(yīng)和進(jìn)一步變化,所以血秘傳才總是和醫(yī)術(shù)、人體煉金術(shù)聯(lián)系在一起?!?
“不過,要是同時接受了兩種力量,那就連我也分辨不出來了?!?
為克雷頓解說完,朱利爾斯慢慢在尸體邊蹲下,為了不沾染血跡,他刻意卷起袖子。
“現(xiàn)在來檢查他們的身份”他自自語著朝尸體伸手。
對于人類的尸體,朱利爾斯其實見識得不太多,并不足夠勝任驗尸官的職責(zé),但要檢查尸體上的超凡力量,思特拉斯教導(dǎo)他的知識已經(jīng)綽綽有余。
如果死者是超凡者,那事情就會非常順利。
除了刃秘傳,其他秘傳力量的傳播途徑都非常特殊,必須通過獨特的修行才能傳播,而這樣的知識被不同的組織所秘密掌握,少有意外獲得秘傳力量的野生超凡者。
所以只要能夠辨別出那些獨特的痕跡,尸體的身份就能被歸類。
唯一要擔(dān)心的是多恩王國的超凡者有著眾多的流派,而朱利爾斯并不能認(rèn)識所有種類,但這里已經(jīng)沒有別的比他更有資格來驗尸的人了。
“他們身上有訓(xùn)練的痕跡,但不太多”他低聲說話。
克雷頓也在觀察這兩具尸體,他們的長相平平無奇,不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當(dāng)朱利爾斯脫掉他們的衣物,可以看到兩具尸體手臂和腿部的肌肉都沒有非常發(fā)達(dá),但卻非常自然勻稱,是一種靈敏、適合運動的體態(tài)。
他曾在一些獵人的身上看到過這樣的體態(tài)。
“.也沒有秘傳的痕跡,不過也可能是他們沒有嘗試建立歧路,有些人喜歡保留自然的身體,也有些人不知道如何建立歧路又或許他們只是普通人”
“除了致死的傷口,他們身上沒有其他傷痕,就連舊傷愈合的痕跡也沒有,看得出來他們養(yǎng)尊處優(yōu)。”
說到這里,朱利爾斯停頓了一瞬。
“不過也可能是使用了一些消除疤痕的藥物?!?
這兩具尸體的身材已經(jīng)說明他們不可能是窮人,只有經(jīng)常吃肉才能養(yǎng)成這樣強壯的身體。但既然不是窮人,為什么要到這里――魏奧底的邊界處的荒僻區(qū)域借宿?
難道他們也急著去伯達(dá)拉比克,所以才不愿意在魏奧底最混亂的北區(qū)中心停留?
而在等待朱利爾斯檢查尸體的時候,克雷頓也轉(zhuǎn)移注意力,開始檢查尸體的衣物和隨身物品,相比于他們的身體,這些衣物實在有些樸素,沒有任何裝飾,而且又舊又破,口袋里的東西也只有撲克牌和一些零錢,還有可能是用于治病的藥用炭,但并沒有什么能證實他們世俗身份的東西。
就在朱利爾斯正嘗試為其中一具尸體翻身的時候,一只冷冰冰的手卻抓在了他的手臂上。
原以為死去的尸體忽然活動起來,朱利爾斯不禁大叫一聲,試圖抽回手臂,但這只手卻比他更有力,死死地抓住他。
克雷頓聽到聲音,立刻轉(zhuǎn)頭看過去,狼眼在甬道里劃出兩道發(fā)光的軌跡,當(dāng)他看清情況時,這驚人的意外卻又消停下來,那個活動的尸體又松開朱利爾斯,再次倒了下去。
終于把手抽出來,朱利爾斯連聲咒罵著后退,朝著克雷頓的方向后退,直到撞到他身上才停下。
克雷頓撥開朱利爾斯走向尸體,打算和那個裝死的家伙會一會,但無論他怎么嘗試,甚至開始挖去尸體上的皮肉,扭斷手指,它都沒有再起身。
無論它之前是否隱藏了生機(jī),此刻也已經(jīng)徹底死去。
“他之前應(yīng)該只是重傷,但現(xiàn)在不會再動了?!彼f。
但朱利爾斯像是沒有聽到克雷頓說話,還在他的身后驚懼地自自語:“見鬼了,這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