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guān)你們的事,讓開!”他惱火地伸出手將他們撥開,他是很虛弱,但對付這些人還輕而易舉。
在他的身后,那些人還在大喊:“讓世人幸福就是我們的任務(wù),末日將近,唯有人類的喜樂可以對抗大恐怖,是天父要我們把幸福的種子播撒在人間,任何一人的幸福都至關(guān)重要!”
幸福當(dāng)然是至關(guān)重要的,但克雷頓認(rèn)為他們先把自己喂得肥一點再說這話比較好。
饑餓的人怎么能給別人帶來幸福呢?
他走出幾十步,超凡的聽覺又聽到他們纏住另一個人,他忍不住駐足回頭,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臉色麻木的男人拖著行李路過這里,那個男人被他們圍在中間,不知所措地聽著拙劣的傳教話語,臉色居然漸漸放松,露出了真摯的笑容,并最終也站到他們的隊列里,臉上的表情也被同化成一模一樣的狂熱。
“簡直是瘋了。”克雷頓看不懂這里發(fā)生的事。
“這是城市化的弊端。人們被鋼鐵和水泥蒙蔽了心靈,他們無法親近自然,也無法親近彼此。所以不知道這個世界給予萬靈的真正恩惠為何物,過去他們臣服于金和銀這兩種金屬,現(xiàn)在則更過分,他們崇拜花花綠綠的紙,而僅僅是語的哄騙就能夠讓他們把靈魂賣給魔鬼。”
非常激進(jìn)的論從旁邊傳來,克雷頓再次轉(zhuǎn)頭,看見一個穿著白麻布袍子、戴著枯樹葉頭冠的老人正站在那里,他有一雙黑色的眼睛,銀色的須發(fā)自然留長,胡子直接垂到襠部,腳上沒有穿鞋,一雙尺碼很大的赤腳踩在地上。外地口音顯示他和克雷頓一樣,也不是本地人。
這是個德魯伊教徒?
“那要怎么解決這種現(xiàn)象呢?”克雷頓神使鬼差地問。
老人抬起青筋畢露的右手:“很簡單,只要去城市化,一切問題就能得到解決?!?
在大街上說這種話,這位也是瘋的.克雷頓想著,一邊把頭轉(zhuǎn)回去,打算忽視這位老人繼續(xù)走自己的路,但老人并不讓他如愿,他拉住狼人的臂膀。
“你看到了這些,難道不這么想?”
“你太極端了?!笨死最D想把手抽回來,但對方力氣比他想象中大很多,他不斷施加力氣,希望在只把手抽出來和立刻與對方打一架之間取得一個微妙的平衡。
“極端嗎?”老人反問。
“當(dāng)然,城市是文明的結(jié)晶,失去城市,文明就要倒退了,分散的小聚落沒法把力量扭合起來,更沒法高效率地進(jìn)行貿(mào)易活動?!?
老人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原來你們是這樣想的,難怪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
克雷頓停下動作:“我們?”
“怎么?你不是孔里奧奈家族的狼人嗎?”老人再次傲慢地反問:“你們違抗了自己的本性,膜拜金銀,取用的一切超過所需,所以才總是受制于人,無法取得地位。難道你們現(xiàn)在還沒有認(rèn)識到衰落的根源,非要等到大禍臨頭才知道悔改?”
克雷頓抬起右手,疲憊地抓了抓臉。
“你說的很好,但你看我的眼睛是什么顏色?”
老人盯著他的眼睛:“黃褐色,有些地方的人也叫這種顏色臟水綠。”
“但孔里奧奈家族的狼人有鮮綠色的眼睛,它們和我完全不一樣?!笨死最D試著抽出右手,這次很輕易做到了,他指向北方?!八鼈兌荚诓_(dá)拉比克,那里有座城堡,它們就住在里面。如果不怕死,就去那里傳教吧,我祝你好運?!?
他是不知道這老人是誰,但要是對方能夠說服黑爪氏族歸隱山林,那要克雷頓把他當(dāng)做圣人看待也無妨。
“原來是這樣,我之后會去的?!边@個老人一點尷尬的反應(yīng)也沒有,他還盯著克雷頓:“也許我認(rèn)錯了人,但你也該好好想想我的話?!?
“我會的。”克雷頓說,他離開的腳步越來越快。
在狼人走后不久,穿著白麻布袍子的老人又繼續(xù)自己原先的行為,他在這座混亂的城市中漫步,觀察這里一切使人墮落的要素,直到臨近晚上,天色漆黑,他走到一片由黑色鐵欄桿和潔凈大理石磚構(gòu)成的街區(qū)。
許多槍手提著馬燈在這里巡邏,但沒有阻止老人通過這里。
他走到一處豪華宅邸的面前,這棟建筑的每一扇窗戶都發(fā)出光芒,樂器演奏的聲音和悠揚歌聲隨著光芒飄灑出來,美食和酒水的香氣也如影隨形,仿佛能將這種幸福的感覺也傳播給站崗的門童和守衛(wèi)。
一個銀發(fā)紫眼的年輕女人不受這種感覺影響,她神色焦急地站在門口,看見老人才松了口氣,立刻迎上來。
“格雷戈里長老,晚宴已經(jīng)開始有一會兒了,巴斯貝先生正等著您呢?!?
“不要欺騙我,姑娘?!崩先死涞卣f:“我是知道的,你們只在宴會快結(jié)束的時間才談?wù)?,我來的還算早,根本不會有人等我。讓我、也讓你的父親再休息一會兒吧?!?
“長老,巴斯貝先生不是我的父親。”
“為什么?因為他沒和你的母親結(jié)婚就讓她懷孕?”
摩根尷尬地笑了笑,她不再說話,而是轉(zhuǎn)過身示意,門童便為他們推開了那扇富麗堂皇的大門。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