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海聽得目瞪口呆,他行醫(yī)一生,從未聽過如此精辟的病理分析。
他下意識地追問道:“王爺,那……其二呢?”
江澈看著他,緩緩?fù)鲁隽艘粋€讓所有人都如遭雷擊的詞。
“其二,便是種?!?
“種?”
“不錯,既然此疫無法用藥石醫(yī)治,那我們便換一個思路。”
“本王有一法,或可讓我們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此法,名為‘以痘攻痘’?!?
“什么?!”錢德海第一個失聲叫了出來。
江澈沒有理會他的驚駭,繼續(xù)解釋道:“我曾在一本海外孤本上見過記載,取牛豆之中的漿液,以針刺破健康之人的皮膚,將這漿液,種入其體內(nèi)?!?
“如此,健康之人會染上天花,但通常只會發(fā)一場低燒,出幾顆稀疏的痘瘡,遠比正常染病要輕微得多,而一旦痊愈,此人終其一生,便再也不會懼怕天花了?!?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般的眼神看著江澈。
“荒謬!荒謬絕倫!”
錢德海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他激動得渾身發(fā)抖,老淚縱橫地跪倒在地。
“王爺!萬萬不可??!此舉與親手投毒、草菅人命何異?”
“將此等劇毒之物,主動植入健康人體,這不是救人,這是在主動散播瘟疫啊!請王爺三思,收回成命!”
“請王爺三思!”
其余的郎中也齊刷刷地跪了一地,人人臉色煞白。
“放肆!”林烽見狀,勃然大怒,便要上前呵斥。
“林烽,退下。”
江澈擺了擺手,制止了他。
他緩緩走到錢德海面前,親自將他扶起。
“錢郎中,我問你,若是什么都不做,這場瘟疫的結(jié)局會是什么?”
錢德海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是全軍覆沒!”
江澈替他說了出來,聲音如鋼鐵般撞擊在每個人的心上。
“是我們所有人,連同那些剛剛臣服于我們的部落,一起化為焦土!是我們將這片大陸,變成一片真正的死亡之地!”
他環(huán)視眾人,目光如刀:“是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fā)生,還是冒一次險,為我數(shù)萬將士,為我們?nèi)A夏的千秋大業(yè),博取一線生機?!”
“本王,沒有時間跟你們爭論對錯!因為在這場與死神的賽跑中,任何的猶豫,都是對生命的背叛!”
“此事,我意已決,并非商議,而是命令!”
他轉(zhuǎn)向林烽,聲音斬釘截鐵。
“林烽!立刻去戰(zhàn)俘營,挑選二十名身強體健的印加死囚,單獨關(guān)押!確保他們飲食干凈,身體無恙!”
“是!”
章武大聲領(lǐng)命,轉(zhuǎn)身便走,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江澈又看向面如死灰的錢德海。
“錢郎中,你負(fù)責(zé)按照我說的辦?!?
錢德海張了張嘴,還想再勸,可看到江澈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
他最終還是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頹然領(lǐ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