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一個(gè)亂臣賊子罷了!”
“仗著太祖皇帝幾分寵愛,不知天高地厚,起兵南下,妄圖染指神器!此等倒行逆施之舉,與自取滅亡何異?”
他往前踏了一步,氣勢(shì)洶洶。
“本將告訴你!等朝廷大軍一到,我東昌府就是他朱棣的埋骨之地!”
“他和他那所謂的燕王軍,有一個(gè)算一個(gè),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落定,擲地有聲。
盛庸死死盯著江澈,想從他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贊許或者滿意。
畢竟,在他看來,自己這番忠心耿耿的表態(tài),正是說給朝廷派來的欽差聽的。
江澈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但卻在心里暗暗嘆氣。
看來這位盛庸將軍,確實(shí)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不,他根本就不是骨頭,他是一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忠于建文帝,忠得徹徹底底,沒有半分動(dòng)搖的可能。
原本還存著的一絲策反念頭,被盛庸這番話徹底澆滅。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執(zhí)行備用計(jì)劃了。
江澈終于有了動(dòng)作。
他不再看那些陳設(shè),也不再看盛庸,目光垂下,緩緩從懷中取出了那個(gè)黃澄澄的銅管。
銅管上,火漆的封印完好無損。
上面印著一個(gè)猙獰的龍頭紋樣,那是兵部樞密院的最高等級(jí)印信。
盛庸的呼吸,不自覺地屏住了。
江澈抬起眼,再次看向盛庸。
“盛將軍,忠勇可嘉?!?
“既然如此,就請(qǐng)將軍,接下這道來自兵部黃子澄黃大人的,絕殺密令吧?!?
黃銅密令筒入手冰涼。
盛庸的目光死死鎖在那個(gè)猙獰的龍頭火漆上,兵部樞密院的印信,他再熟悉不過。
不可能有假。
除非……連這印信都是偽造的。
可這手藝,這質(zhì)感,根本看不出絲毫破綻。
盛庸用指甲摳開火漆,抽出里面卷成一卷的絹帛,緩緩展開。
只一眼,盛庸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一個(gè)針尖。
白紙黑字,朱砂大印,每一個(gè)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眼球上。
“都指揮使鐵鉉,暗通燕賊,罪證確鑿,著東昌守將盛庸……便宜行事,立即處決,以絕后患……”
落款,兵部尚書,黃子澄。
盛庸的腦子像是被一枚炮彈直接命中,炸得一片空白。
讓他殺鐵鉉?
那個(gè)與他并肩作戰(zhàn),誓死守衛(wèi)東昌的鐵鉉?
荒唐!
“啪!”
一聲巨響,盛庸狠狠將密信拍在身前的帥案上。
“你好大的膽子!”
“竟敢偽造兵部密令,離間我與鐵鉉將軍!”
盛庸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手背青筋暴起,殺氣瞬間溢滿了整個(gè)大堂。
“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奸細(xì)!這是朱棣的毒計(jì),對(duì)不對(duì)!”
這封信的內(nèi)容,顛覆了他的認(rèn)知,也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他和鐵鉉,是東昌府的兩根擎天之柱,缺一不可!
面對(duì)盛庸雷霆般的暴怒,江澈的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只是慢條斯理地,又從懷里摸出了一卷文書。
“盛將軍,息怒?!?
“這是黃大人派人搜集到的,鐵鉉將軍私通燕王的書信往來。”
他將那卷文書輕輕放在桌上,推到盛庸面前。
“偽造一封密令,或許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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