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認(rèn)真,黑衣冷清清如秋日錦英王府門口的一尊黑金麒麟瑞獸,雙眸深邃若星辰,看人的時候星光璀璨,仿若銀河九天,教人溺斃在廣闊無垠的浩瀚星空中。這樣的青年,問:“可算稱心?”
大錦朝無數(shù)女兒家的春閨夢里人,在此刻以一種認(rèn)真的姿態(tài)這般問,如何不令人失神。
蔣阮沉默片刻,道:“你想娶我,為何?”
“宮中情勢你心中清楚,”蕭韶淡道:“入住錦英王府,必然能護(hù)你周全?!?
“我不要人護(hù)我周全,”蔣阮打斷他的話:“迎我入府,也不過是徒招禍患?!?
蕭韶默了默,問:“你求的是什么?”
“求的是什么?”蔣阮低低重復(fù),突然昂起頭來一笑,那笑容媚艷,含著可刻入骨髓的諷刺。分
明是一身深黛色的深衣,卻若仿佛從火海中踏步而出,渾身上下都是要同歸于盡的烈焰。
她一字一句道:“我要曾經(jīng)欠我命債的人捧著心肝到我面前,要看不起我的人永遠(yuǎn)只能仰視我。要重紫王爵看到我也會發(fā)抖,要將這錦繡河山,都踩在腳下!”
蕭韶深深看著面前的少女,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飾全身的恨意和戾氣,他一直都知道蔣阮心中有個秘密,如今才知道這秘密卻不是想象中的那樣簡單。這樣的話語,每一句似一句重錘,擲地有聲。是怎樣的際遇,才能讓她說出這般大逆不道,卻又理所當(dāng)然的話語。
“現(xiàn)在你明白了,我是禍國妖女,我在哪里,便會為哪里招來禍患。”
“你是禍國妖女,我是亂臣賊子。”他袍如黑夜,眸若寒星,薄唇吐出的字句卻帶著熱度,幾乎要將人灼傷:“正好天生一對。”
蔣阮愣愣的看著他不語。
“你想要報復(fù),想要殺盡負(fù)你之人。若這些能讓你快樂,我大可助你。可你不快樂。”蕭韶的話語悠悠順著風(fēng)飄散,傳到蔣阮耳中卻是令她心中一痛。
她不快樂,殺人如何能快樂。沉迷于復(fù)仇中總有一日會失去自我,被仇恨蒙蔽的心終有一日會讓她成為一具復(fù)仇的機(jī)器。她抬起頭來看著蕭韶。青年語鋒芒畢露,目光銳利如刀,一陣見血的說出她心底最軟弱的那一部分。
眼前突然劃過上一世金鑾殿上,她從九重臺階上跌落,蔣權(quán)冷漠的眼神傳來,宣離一字一句的宣布她是禍國妖女的那刻。心中驟然生痛。
地獄沒有回頭路,黃泉也沒有。若是此生這條命是上蒼垂簾,給予她復(fù)仇的機(jī)會,即便是最后要燃盡自我,她也在所不惜。只是……偏偏又在此生遇見他。
她慢慢垂下眸,唇角緩緩溢出一個苦笑:“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蕭韶,我陷入了一個噩夢?!?
那脆弱的表情轉(zhuǎn)瞬即逝,她的聲音溫溫淡淡,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和掙扎:“可我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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