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雜交育種從不是急功近利的事,得一株株選穗、一朵朵授粉,還得記錄下每一代的長勢,稍有差池便會前功盡棄,少則三五年,多則十余年,都未必能成氣候。
身邊的張老蔫見他盯著麥田發(fā)呆,忍不住問道:“大人,您是在看麥苗的長勢?方才查過,多數(shù)麥苗都生了三葉,再過半月就能拔節(jié)了?!?
林川點點頭,指著麥田里幾株格外粗壯的麥苗:“等過段時間抽穗了,就挑些粗壯的苗,做上記號。把它們的花粉授到普通麥株上,試試能不能結(jié)出更飽滿的籽實。稻子那邊也一樣,得在秧苗里挑長勢強(qiáng)的,單獨(dú)移栽,做雜交試驗?!?
張老蔫愣了愣:“什么是雜交……”
林川回過神來:“啊……就是育種,能長出收成更高的種子?!?
林川也說不清自己為何如此堅定。
明明這土法雜交耗時耗力,在缺人缺設(shè)備的鐵林谷,更是難上加難。
可他總想起前世的事。
想起袁隆平爺爺去世那日,整個互聯(lián)網(wǎng)都被“農(nóng)神歸天”的悼念刷屏……
想起課本里寫的“禾下乘涼夢”……
想起那些為了讓中國人吃飽飯,在田埂上耗了一輩子的人。
“肯定能成?!绷执ǖ吐暤?,“咱們現(xiàn)在條件差,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一株株選、一朵朵授,可只要能成,往后就再也不用怕餓肚子了?!?
張老蔫點點頭:“大人說干啥,咱就跟著大人干啥!”
……
三月底,春陽已帶了些暖意。
林川剛在工房里擺弄出新磨的玻璃片,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胡大勇掀開門簾闖進(jìn)來,急聲道:“大人!出大事了……西梁王要反!”
“什么?”林川抬起頭,盯著胡大勇,“你再說一遍?西梁王要反?消息從哪來的?”
“從太州和邊城大營傳過來的,錯不了!”
胡大勇語速飛快,“聽說王爺跟韃子私下做了交易,用阿都沁和哈爾詹的兩條命,換西梁王跟韃子來往的密信!那密信里寫的,全是西梁王跟韃子勾結(jié)的證據(jù)!王爺已經(jīng)把證據(jù)上奏了朝廷,朝堂那邊炸了鍋,皇上震怒,當(dāng)即下旨讓西梁王進(jìn)京回話,要查問密信的事??晌髁和鯄焊筒唤又?,還把朝廷派去的使者給扣了!現(xiàn)在鎮(zhèn)北軍那邊都在傳,西梁王要反!”
“要反……也只是猜測,這不還沒反么?”
林川皺起眉頭,低聲道。
胡大勇一愣:“嗯?大人的意思……是盼著西梁王反?”
林川沒有說話。
阿都沁和哈爾詹是親兄弟,他也是后來才知道。
鎮(zhèn)北王不愧是一代王侯,此前讓林川殺阿都沁以報鎮(zhèn)北軍慘敗之仇,轉(zhuǎn)過身來,就拿兩人的性命做籌碼,與蒼狼部做交易,換得西梁王通敵的密信……
這步棋走得太狠,直接斷了西梁王與韃子的關(guān)系,把西梁王逼上了絕境。
如今西梁王不接旨,又扣了朝廷派去的宣旨官,定是亂作一團(tuán)。
不管做何打算,恐怕都將難以善了。
那么鎮(zhèn)北王接下來定會接連出招,借平叛的名義打西梁軍,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
一旦戰(zhàn)事爆發(fā),鎮(zhèn)北王距離完全掌控北境、吞并西梁地盤,也更近了一步。
只是如此一來,與蒼狼部的戰(zhàn)事,怕是要停歇。
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
王爺為了鞏固權(quán)位,一定會對將軍下手……
林川的目光銳利起來:
“這盤棋,該咱們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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