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娘順著他的力道起身,坐在錦凳上。
趙珩看著她局促不安的模樣,無奈道:“娘娘,朝堂之事,牽扯的利益糾葛遠(yuǎn)比后宮復(fù)雜。您身為父皇的妃嬪,親自來東宮求我過問案子,已經(jīng)是壞了‘后宮不得干政’的規(guī)矩。若是父皇醒著,知道您這般做,定會生氣?!?
瑾娘娘身子一僵,眼淚落下:“臣妾何嘗不知壞了規(guī)矩?入宮這些年,臣妾一直謹(jǐn)記本分,從不敢多問前朝之事??蛇@次不一樣……父親是被人冤枉的,他定是身不由己!若臣妾不來求殿下,萬一、萬一案子定了罪,宋家滿門……宋家怕是就完了!”
趙珩沉默片刻,問道:“娘娘可知,宋家為何被下獄?”
瑾娘娘的哭聲頓住,點點頭:“臣妾……臣妾知道,是說父親構(gòu)陷皇子,擾亂朝綱……”
“那你可知,他構(gòu)陷的是哪位皇子?”趙珩問道。
瑾娘娘一愣,臉色煞白。
她如何不知道?
除了二皇子,還能是旁人嗎?
可是……
心頭像被潑了盆冷水,瞬間涼了下去。
二皇子啊……
那是太子殿下的死對頭,與太子爭奪龍椅的人。
父親糊涂,這是成了皇權(quán)之爭的犧牲品??!
趙珩繼續(xù)道:“娘娘既知此中糾葛,便該明白,這案子不是徹查就能解決的。此時來求我,又有何用?”
瑾娘娘被他問得語塞,心頭的倉惶像潮水般涌上來。
她匆忙起身,想再次跪下,被趙珩抬手?jǐn)r住。
她只好站在原地,淚水又涌了上來:
“殿下開恩!臣妾知道……知道父親錯了!他不該一時糊涂,以為跟著二皇子就能讓宋家更安穩(wěn),與他走得太近,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也是他咎由自?。 ?
她情急之下,伸手去拽趙珩的衣袖,哽咽著哀求:
“可宋家上下幾十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不能都跟著父親一起遭殃??!若是殿下肯開恩,留宋家老少一條性命,臣妾在此立誓,日后六皇子長大,絕不多問朝堂政事,只做個閑散王爺,絕不會給殿下添半點麻煩!”
趙珩看著她淚流滿面,心中五味雜陳。
他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娘娘可知……如今將宋家全家收押進大牢,才是保住他們性命的唯一辦法?”
“什么?”瑾娘娘猛地一顫,滿眼錯愕,“殿下,您這話……臣妾實在不懂。父親犯的是誣告皇子的大罪,按律當(dāng)誅九族,怎么會……進了大牢反倒是保住性命?”
趙珩搖搖頭:“娘娘,二皇子是什么性子,你我都清楚。他向來記仇,且手段狠辣。如今宋侍郎當(dāng)眾彈劾他,他定然認(rèn)定宋侍郎背叛了自己,就算今日朝廷不治宋家的罪,日后他也定會用別的法子滅口,到時候宋家恐怕連收尸的人都沒有?!?
瑾娘娘愣在原地。
趙珩繼續(xù)說道:“如今將宋家收押進天牢,便是將他們置于刑部的嚴(yán)密看管之下。天牢內(nèi)外有禁軍輪崗,文書往來需三重核驗,連送飯的獄卒都要身家清白之人擔(dān)任。二皇子就算再恨,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對天牢里的人動手。”
他頓了頓,“父皇病重,我暫代監(jiān)國之職,朝野上下都在盯著東宮的動向。二皇子若敢動天牢里的人,便是公然抗旨,就會失了百官支持,連老臣都會出面彈劾他。所以這大牢,于宋家而,不是死地,反倒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
瑾娘娘怔怔地看著趙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沒想到,太子竟然是這般打算。
可是……
他為什么要保宋家?
趙珩將她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知道她還困惑其中的關(guān)節(jié),便話鋒一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