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年的視線落在安千千臉上,忽然失了神。
日光穿過紫藤葉隙,在她眉骨處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
她的睫毛很長,垂眸時能遮住眼底的情緒,可此刻抬著眼,那雙眸子亮得驚人,帶著幾分逼問的執(zhí)拗,反倒比平日的清冷多了幾分鮮活氣。
司承年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卷邊緣,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喂,問你話呢。”
安千千見他半天不答,眉峰微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指尖帶著微涼的風掃過他的睫毛,司承年猛地回神,耳尖微微發(fā)燙。
他慌忙移開視線,落在廊下新鋪的青石板上,聲音有些不自然:“……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
安千千不依不饒,往前又邁了半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近得能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香氣。
司承年喉結滾了滾,忽然覺得口干舌燥。
他攥緊書卷,指尖泛白,卻沒再回避她的目光。
陽光恰好落在她的唇上,讓那抹淡粉染上暖融融的色澤。
他鬼使神差地想,她剛才蹙眉的樣子,倒比平日里冷著臉好看得多。
“司承年?”
“……沒什么。”
他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刻意放輕了語調,帶著幾分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縱容,“你若真想知道,往后……慢慢告訴你?,F(xiàn)在我沒有愿望?!?
安千千有些生氣。
氣了一秒。
走了。
司承年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攔,指尖都已抬起,卻在半空中僵住。
攔她做什么?
說“再坐會兒”?
說“我其實有心愿”?
可話到嘴邊,又覺得那些藏在心底的念頭太過滾燙,燙得他不敢宣之于口。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到院門口。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又“咔嗒”一聲合上。
司承年站在原地,維持著抬手的姿勢,直到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在轉角,才緩緩收回手。
掌心空蕩蕩的,連她剛才帶起的風都散了。
廊下的茶還冒著香氣,是他見她要來,特意讓人重新沏的冷泡茶。
現(xiàn)在看來,倒是多余了。
他低頭看著那壺茶,忽然低笑一聲,笑聲里裹著點連自己都辨不清的澀意。
那廂。
安千千越想越氣,在心里把系統(tǒng)罵了八百遍。
春棠持著柄竹骨團扇,一見到安千千就立馬上前為她扇著風。
“小姐,接下來可有想去的地方?”
“先去西市逛逛?!?
春棠沒有多想,小姐剛來京城不久,還是對一切都好奇的時候。
安千千沿著西市漫不經心地走,目光掃過兩旁的雜貨攤,手指偶爾在糖畫攤前停頓片刻,像極了對市井新鮮事好奇的貴女。
春棠緊隨其后,團扇搖得更勤了些,擋開涌來的人潮。
“小姐,前面人多,要不要繞路走?”
安千千頭也沒抬,指尖點了點不遠處的幌子:“去那邊看看?!?
那是處買賣人口的院落,木柵欄后擠著些面黃肌瘦的人,管事拿著鞭子在旁吆喝。
春棠眉頭微蹙,剛想勸,卻見安千千已抬腳邁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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