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富跪在地面上,失魂落魄的像一尊被抽去筋骨的泥塑。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女兒林雅雅歇斯底里地掙扎,被那兩個士兵像拖拽一只破敗的布娃娃一樣拖走。
“爸!救我!我不想走!爸!”
那聲音,像一把生銹的錐子,一寸寸扎進(jìn)林大富的心里。
可他又能做什么?
表哥牛正國,海城市跺一跺腳都要震三震的人物,在一個電話面前,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林大富,不過是狐假虎威的一條狗。
如今老虎倒了,他更是連叫喚的資格都沒有。
和林雅雅一起被帶走的,還有她那群平時稱兄道弟、作威作福的死黨。
前一秒還囂張跋扈的男男女女,此刻一個個面如死灰,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王一天沒有再看林大富一眼。
這種螻蟻,不配占據(jù)他的視野。
他只是走到衛(wèi)忠身邊,親自檢查了一下老人家的身體,確認(rèn)沒有大礙后,才低聲對田青說:“送老班長回去。另外,安排最好的醫(yī)生,再做一次全面檢查?!?
“是!”
一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軍靴踏地的聲音逐漸遠(yuǎn)去,偌大的操場上只剩下林大富一個人,還有滿地的狼藉。
完了。
……
當(dāng)天晚上,海城的天,真的變了。
數(shù)輛掛著京城特殊牌照的黑色轎車駛?cè)胧袇^(qū),沒有任何預(yù)兆。
臨時成立的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直接空降海城。
他們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牛正國及其背后的關(guān)系網(wǎng)。
抓捕行動在深夜同步展開。
有人在酒桌上被帶走,有人在情婦的床上被拷上,還有人試圖連夜出逃,卻在高速路口被直接攔下。
牛正國經(jīng)營多年的勢力,在這股絕對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一夜之間,土崩瓦解,連根拔起。
一時之間,海城官場人人自危。
林大富的別墅里,煙霧繚繞。
他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一根接一根地抽著雪茄,名貴的木質(zhì)家具被他暴躁地踢得東倒西歪。
兩個小時過去了,他打不通任何一個電話。
過去那些對他點(diǎn)頭哈腰、稱兄道弟的人,要么關(guān)機(jī),要么直接掛斷。
憑什么?
憑什么他王一天就能高高在上,一定人生死?
就因?yàn)槟莻€老不死的瘸子?
對!
就是那個老東西!
如果不是他,王一天怎么會出現(xiàn)在海城?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女兒怎么會被抓走?
自己又怎么會落到這步田地?
林大富的眼睛里滿是血絲,反正都要完蛋了,反正都要進(jìn)去坐牢了!
那在進(jìn)去之前,總得拉個墊背的!
他不好過,誰他媽也別想好過!
林大富摸出一個早就停用的舊手機(jī),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簦骸拔??誰?。俊?
“是我。”
林大富的聲音陰冷得像墓地里的寒風(fēng)。
“喲,林……林老板?”對方顯然有些意外。
“少廢話。給你個活兒,二十萬?!绷执蟾恢苯娱_價,“城西棚戶區(qū),衛(wèi)工路38號樓,二單元401。里面住著一個老頭,叫衛(wèi)忠?!?
“干掉他?”
“不?!?
林大富獰笑起來,“殺人太便宜他了。我要你們?nèi)ィo老子使勁地折騰!砸門、潑油漆、半夜用高音喇叭對著他家窗口喊!怎么惡心怎么來!怎么嚇人怎么來!我要讓他一輩子活在噩夢里!聽懂了嗎?”
“懂了懂了!林老板您就瞧好吧!”
掛掉電話后,林大富獰笑起來:“呵呵,對付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人,還得用這小小混混?!?
林大富想的很簡單。
你不是背景硬么?
那我就找?guī)讉€不怕你背景的人!
這些二十出頭的小混混,只要給錢,什么都敢干。
……
深夜,衛(wèi)工路。
這里是海城最老舊的居民區(qū)之一。
五個流里流氣的青年,嘴里叼著煙,手里提著油漆桶和一根棒球棍,晃晃悠悠地摸到了衛(wèi)忠家樓下。
為首的黃毛叫阿飛,先是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這才開口說道:“都他媽機(jī)靈點(diǎn),林老板說了,別傷人,就是嚇唬!把動靜鬧大點(diǎn)!”
“飛哥放心,這活兒咱們熟!”一個小弟嬉皮笑臉地回應(yīng)。
“砰!砰!砰!”
阿飛掄起棒球棍就砸在防盜門上。
“開門!操你媽的,給老子開門!”
“衛(wèi)忠,你個老不死的!滾出來!”
屋里,衛(wèi)忠瞬間被驚醒,皺著眉從床上坐起。
門外的叫罵聲越來越難聽,不堪入耳。
“再不開門,老子一把火把你家全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