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姓衛(wèi)的,簡直不是人。
那眼神,那氣場,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道上大哥都可怕。
那是真正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煞氣,不帶一絲一毫的表演成分。
不過,萬幸的是,事情總算解決了。
他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拉幾下,找到了唐輝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后被接通。
“阿彪?”
“輝哥,是我。”李彪的姿態(tài)立刻放低,“事情搞定了。那個姓衛(wèi)的,我已經(jīng)跟他談妥了,他答應不再追究了?!?
電話那頭的唐輝沉默了片刻。
“哦?怎么談的?”
“我……我上門去賠禮道歉了,姿態(tài)放得很低。”李彪含糊其辭,把自己下跪的事一筆帶過,“總之,他賣了我一個面子。不過,輝哥,他有個條件?!?
“說?!?
“老猴子飯店那條街,以后……咱們的人就別過去了?!崩畋胄⌒囊硪淼卣f。
唐輝輕笑了一聲,似乎并不在意。
“就這?”
“嗯,就這。”
“行,我知道了?!?
唐輝的語氣很平淡,“一條街而已,無關痛癢。你處理得不錯,阿彪,能屈能伸。那個姓衛(wèi)的不是一般人,沒必要為了這點小錢跟他硬碰硬?!?
聽到唐輝的肯定,李彪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是,輝哥說得是?!?
“行了,這事就這么過去了。以后做事,眼睛放亮點?!?
“明白,輝哥!”
掛斷電話,李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渾身都輕松了。
他晃了晃杯子里的琥珀色液體,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雖然過程有點屈辱,但結果是好的。
輝哥那邊交代過去了,那個煞星也擺平了。
不就是一條街的保護費嗎?
芝麻綠豆大的事,不收就不收了。
他又不是靠收那條街的保護費來生存的。
正當他準備再喝一杯慶祝一下,手機又響了。
來電顯示是“黃毛”。
李彪皺了皺眉,接通電話,不耐煩地問:“又怎么了?不是讓你們今天都老實點嗎?”
電話那頭,傳來黃毛無比得意的聲音。
“彪哥!彪哥!大喜事??!”
“什么狗屁喜事?”李彪沒好氣地問。
“就是那個老兵燒烤!那個叫老猴子的老不死的!媽的,一直拖著錢不給,今天下午兄弟們過去,他還敢罵人!”黃毛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了八度,“彪哥,你猜怎么著?我剛才帶兄弟們過去,一把火把他那破店給點了!”
黃毛還在喋喋不休地吹噓:“我跟您說,彪哥,火燒得那叫一個旺!我這是殺雞儆猴!我看那條街上以后誰還敢不長眼,敢不給咱們面子!”
“你……你說什么?”
李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手里的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地毯上,昂貴的酒液灑了一地。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全部沖上了頭頂。
“你他媽的把老猴子的店給……點了?”
“對??!彪哥,我辦事,你放心!燒得干干凈凈,保證他明天連個門框都找不到!”
“我……我操你媽?。。 ?
李彪的理智“轟”的一聲炸開了,他對著手機咆哮著說道。
“誰他媽讓你去放火的?!誰給你的膽子???!”
電話那頭的黃毛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給吼懵了。
“彪……彪哥?我……我這不是為你出氣嗎?那老東西不給你面子……”
“我出你媽的氣!”
李彪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他抓著手機,像是要把它捏碎,“你他媽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老子滾回去救火!把消防隊給你爹叫來都行!我告訴你,黃毛,如果明天老猴子的飯店不能照常開業(yè),我他媽就帶著你,一起去輝哥面前切腹自盡!”
“啊?”
黃毛徹底傻了,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彪哥為什么發(fā)這么大的火。
放火燒個店而已,以前又不是沒干過,怎么這次反應這么大?
還……還要切腹自盡?
“啊你媽個頭!給老子等著!”
李彪掛斷電話,手忙腳亂地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甚至來不及換鞋,穿著拖鞋就沖進了電梯。
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全完了。
剛跟衛(wèi)忠保證過,剛跟輝哥匯報完事情擺平了。
結果一轉頭,自己手下那個蠢貨,就捅出了一個天大的窟窿!
這不是打衛(wèi)忠的臉,這是把他李彪的命,架在火上烤!
當他一個急剎車停在老猴子飯店所在的那條街口時,整個人都絕望了。
根本不用找。
沖天的火光和滾滾的濃煙,已經(jīng)將半個夜空都染成了橘紅色。
刺耳的消防警報聲,人群的驚呼聲,亂成一鍋粥。
他那輛白色奔馳,在閃爍的紅藍警燈映照下,顯得格外蒼白。
李彪踉蹌著下了車,雙腿一軟,無力地跪倒在冰冷的柏油馬路上。
他看著那間已經(jīng)完全被大火吞噬,只剩下焦黑輪廓的“老兵燒烤”,看著消防員們舉著高壓水槍徒勞地噴射,腦中一片空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彪哥!你來了!”
黃毛帶著幾個小弟,鼻孔里還塞著紙團,一臉狼狽地湊了過來。
但他臉上沒有恐懼,反而帶著一種“你看我搞出多大動靜”的炫耀。
“彪哥你看,這老不死的,我看他還怎么囂張,這次非得給他一個教訓不可!”黃毛指著那熊熊燃燒的火場,唾沫橫飛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