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李彪只是個有點小聰明的街溜子,沒想到,這他媽是個能把天捅個窟窿的究極腦癱。
放火?
還他媽放的是老猴子飯店的火!
唐輝在這片混了這么多年,消息比李彪靈通一百倍。
他當然知道老猴子是誰!
那是衛(wèi)忠的老戰(zhàn)友!
衛(wèi)忠又是誰?
那是忠勇安保公司的老大,背后有著軍部背景的人,就連這次從京城派來的督察組組長李振華,也要尊稱衛(wèi)忠一聲老首長。
李彪這個蠢貨,他燒的不是一家破飯店。
他燒的是李振華的臉面。
這跟直接往軍火庫里扔炸彈有什么區(qū)別?!
“操!”
唐輝一拳砸在墻上,指骨傳來劇痛,可這痛楚遠不及他內心的恐懼。
他想到的,已經(jīng)不是怎么跟衛(wèi)忠解釋,不是怎么平息這件事。
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怎么活命!
李彪這個傻逼,竟然還想把那個叫黃毛的小弟推出去頂罪?
頂你媽的罪!
在衛(wèi)忠那種人眼里,黃毛是誰?李彪是誰?他唐輝又是誰?
全都是一伙的!
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出了事,一個也跑不了。
……
手機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李彪呆立在原地,舉著手機,大腦一片空白。
輝哥……掛了?
為什么?
怎么會這樣?
李彪的腦子徹底成了一團漿糊。
他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不是我干的,是我小弟干的,我抓住了小弟,準備交給你們處置。
這套流程,完美無缺??!
既撇清了自己,又展現(xiàn)了能力,還給足了面子。
為什么輝哥的反應會這么大?
什么叫“跟你干的有幾把區(qū)別”?
區(qū)別大了去了好嗎!
他茫然地抬起頭,想從衛(wèi)忠那里尋求一個答案,哪怕是一個眼神的提示。
但他只看到了衛(wèi)忠和張國棟的背影。
那兩個男人,從頭到尾,就像沒聽見他打電話一樣,徑直朝著火光沖天的方向大步跑去。
他們甚至……沒再多看他一眼。
看著這一幕,李彪意識到一件事情,他可能被拋棄了。
……
越靠近老猴子的飯店,空氣就越灼熱。
滾滾的濃煙熏得人睜不開眼。
曾經(jīng)那個掛著老兵燒烤的熟悉招牌,此刻已經(jīng)被燒得漆黑,只剩下輪廓。
消防車早就到了,正在撲救飯店的大火。
衛(wèi)忠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失魂落魄的身影。
老猴子,侯建軍。
他那個在戰(zhàn)場上能背著傷員跑五公里的硬漢班副,此刻正癱坐在馬路牙子上,雙眼無神地望著那片火海。
昔日干凈利落的短發(fā)被熏得一綹一綹,臉上、身上,全是黑灰,像剛從煤堆里扒出來。
“老猴子!”
衛(wèi)忠一個箭步?jīng)_過去,蹲在他面前。
聽到這聲呼喊,老猴子那雙渾濁的眼睛才緩緩轉動,聚焦在衛(wèi)忠臉上。
他的嘴唇翕動了半天,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擠出一句話:“首長……我的店……沒了……”
這是他退伍后,和老婆一起苦心經(jīng)營了十幾年的心血。
是他全部的家當,全部的指望。
現(xiàn)在,都沒了。
衛(wèi)忠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也堵得難受。
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傷感的時候,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拍老猴子的肩膀:“店沒了,人還在就行!”
“多大點事?燒了就燒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張國棟也走過來,遞上一瓶還沒開的礦泉水:“侯哥,先喝口水,別急火攻心?!?
老猴子愣愣地看著衛(wèi)忠。
衛(wèi)忠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從明天起,別他媽琢磨你那個破飯店了!來忠勇安保!我給你留個位置,管吃管住,薪水一分不少你的!”
“你這身板,當個教官綽綽有余!”
“聽到?jīng)]有?!”
最后四個字,衛(wèi)忠?guī)缀跏呛鸪鰜淼摹?
老猴子渾身一顫。
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里,終于泛起了一點水光。
他用力點了點頭,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接過水,擰開瓶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水順著嘴角流下來,在他滿是黑灰的臉上沖出兩道白色的淚痕。
就在這時,刺耳的警笛聲響起。
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在路邊緊急剎停。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警服,身材高大,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市公安局局長,嚴松。
他身后還跟著同樣臉色凝重的督察組組長,李振華。
嚴松帶隊過來,本是處理火災現(xiàn)場,疏散群眾,維持秩序。
可他下車后,一眼就看見正在安慰老猴子的衛(wèi)忠。
“老首長!”
嚴松快步上前,對著衛(wèi)忠敬了個禮:“老首長,這里現(xiàn)場太亂,濃煙也大,不安全。”
“我馬上安排人,先送您和這位……同志,去安全的地方休息。”
“這里,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