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德能一路走到今天,除了運氣好以外,當然也離不開敏銳的洞察力。
比如向上觀察,猜測領導的心思,又例如向下觀察,推斷他們的內心欲望。
經過這短暫的相處,李懷德算是看出來了,劉海中就是一個十足的官迷,只要能穩(wěn)住自身的領導職位,他絕對會想辦法克服一切困難險阻的。
所以,沒必要對劉海中客氣,也不需要替他考慮,有命令就下達,成不成的自有劉海中自己定奪。
要是能辦好,隨手給予一些無足輕重的獎勵就能打發(fā),要是辦不好,那就不好意思了,正好有了將其開除的理由!
眼看著劉海中不愿意承擔張家的損失,李懷德自有辦法,隨口幾句話直擊劉海中的內心,讓他不得不咬著牙答應下來。
“知道了,李主任您放心,我絕對把這件事情辦的妥妥當當,讓您的上級挑不出您的毛病來!”
李懷德聞一笑,點頭說道:
“這就對了嘛,你能說出這樣的話,那才算是我所信任的劉隊長!”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說是岌岌可危也不為過,光是穩(wěn)住還不夠,我如果不能重回崗位,你這劉隊長的位置也坐不久,遲早會被人拿掉。”
“所以啊,你得再想個法子出來,讓我戴罪立功,當然也是你戴罪立功,咱們得一起努力創(chuàng)造新的功勞,消除這次犯下的過錯!”
聽到李懷德的話,劉海中懵了,不是,你都讓我承擔高額的賠償費用了,怎么還給我上壓力呢?
劉海中整個人都麻了,光是解決對張家的賠償已經讓他絞盡腦汁,現(xiàn)在又要搞什么戴罪立功,他就是腦袋想炸了也琢磨不出立功的法子啊!
但李懷德沒有給劉海中拒絕的機會,只是再三強調上頭給他的時間有限,如果一直無法戴罪立功,他不止是行動會的職位要被撤掉,就連軋鋼廠一把手也當不下去。
一旦李懷德下臺,相對應的劉海中也要跟著遭殃,這就是樹倒猢猻散,其中的道理劉海中自然是明白的。
隨著李懷德離開,劉海中伸手狠狠的揉著自己的腦袋,縱然他疲憊不堪,卻是再無睡意。
在劉海中的心里,當官是他追求了一輩子的事情,現(xiàn)在好不容易如愿以償了,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這時,一直在邊上旁聽,始終不敢插嘴的二大媽跑了過來,尖叫道:
“天吶,剛才你說的那個什么賠償費,真的假的啊,要是全都賠出去,等于是你兩年都要白干!”
劉海中聽著二大媽尖銳的叫喊聲,煩躁的抹了一把臉頰,說道:
“當著李主任的面,我敢亂說嗎?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幫張家把損壞的東西換上新的,質量還要相當,就要這么多!”
“而且這是叫閻埠貴來當著我面算的,你覺得有他在,會算錯嗎?”
得到了劉海中的確認后,二大媽哎喲一聲,頓覺兩眼發(fā)黑,站都站不穩(wěn)了。
“不行,我得進屋歇歇去,兩年的工資都要交出去,我們這一家人不得喝西北風啊!”
等二大媽踉踉蹌蹌的進了屋,本該在屋里睡覺的劉光天和劉光福一起來到劉海中的面前,用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道:
“爸,您就不覺得李主任的命令太過分了嗎?這事兒您只是建議,具體的行動是他決定的,怎么能讓您全權負責呢?要我說啊,您這表現(xiàn)的也忒窩囊了些,這樣的領導還不如不當呢!”
“就是啊,爸,這也太不公平了!大哥已經娶上了媳婦,還分了家,生活過的那叫一個滋潤,可咱們兄弟倆還單著呢,您要是再把未來兩年的工資交出去,咱哥倆還有什么盼頭啊!”
聽到劉光天和劉光福的嘮叨,劉海中終于忍不住了,當即將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憤怒狠狠的釋放出來。
“砰!”
只見劉海中猛的拍向桌子,隨后站起身來,一邊擼袖子,一邊找家伙,沖著兩個兒子破口大罵道:
“狗崽子們,居然敢沖我吼嗓子了,有能耐就和張元林一樣,自己找媳婦去,就只會在我面前叫喚,再讓我聽到一聲,我打斷你們的狗腿!”
見劉海中發(fā)怒,劉光天和劉光福哪里還敢待下去,趕緊撒丫子跑路。
且不說輩分在這里,就是比官職大小,兄弟倆也得認慫,現(xiàn)在不比前陣子順應新時代那會兒,他們已經沒資格教訓劉海中了。
……
趕走兩個兒子后,逐漸冷靜下來的劉海中立馬被困意包圍,不得不進屋補覺。
卻在進門后看到躺在床上喊頭疼的二大媽,劉海中見狀皺起眉頭,冷聲說道:
“你要睡就睡,不睡就出去,我實在是困的扛不住了,昨晚你倒是睡了個好覺,我可是一宿沒睡!”
二大媽聞沒好氣的爬了起來,狠狠的瞪了劉海中一眼,但最終什么也沒說,畢竟這個家賺錢的就劉海中一個,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意義。
可就在二大媽要出去的時候,劉海中叫住了她,說道:
“把家里所有的存款都清點一下,再跟老大說一聲,讓他幫忙借點給我們應應急,等我每個月工資拿到手慢慢的還給他?!?
說完,劉海中倒頭就睡,幾秒鐘就傳來了呼嚕聲。
二大媽見狀就是想開口也沒人搭話了,只得嘆著氣轉身離開。
就這樣,劉海中一覺睡到了天黑,起來正好可以吃晚飯。
見劉海中醒來,二大媽面無表情的把飯盛出來,用力的放在了桌上。
看到二大媽如此態(tài)度,劉海中知道她是在生什么氣,但劉海中不敢得罪李懷德,也舍不得放棄這份官職,便只能兩頭受窩囊氣。
一邊是李懷德的威逼利誘,一邊是家人的怨聲載道,劉海中表示自己真的是無可奈何。
“那倆臭小子呢,沒回來?”
二大媽聽后冷冷的說道:
“不知道,死外面算了,回來還要多張嘴吃飯,又要被他們成天嘮叨家里沒錢,聽的頭疼!”
劉海中聞重重的哼了一聲,說道:
“他們沒這個膽子,就知道在我們面前叫喚,已經被我狠狠的收拾過了!”
接著又問道:
“家里的錢還有多少,老大那邊怎么說的?”
說起這事,二大媽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所有的家當賠給張家還有七八十的缺口,咱們家這么多人總要吃穿用度吧,留個十塊錢勉強支撐到你下個月發(fā)工資,那就是最少再補九十塊才能沒有壓力。”
“老大那邊我特地去跑了一趟,找到兒媳沒有用,她說她不管錢,于是我又去老大的單位找他,結果老大說他的錢都用的一干二凈,為了升職全拿去孝敬領導了!”
“如果沒人提供支持,全靠我們自己賠,除去每個月必要的花銷,即便是把全部加的家當拿出去,你最少還得持續(xù)上差不多一整年的工資!”
“但是一年以后,咱家一分錢都剩不了,要是想稍微攢點錢,你得賠人家兩年的工資,劉海中,你說這日子咱還怎么過啊!”
聽到二大媽的話,劉海中吃飯的動作一頓,接著用力將筷子摔在了桌上,就是餓了一整天的他此時也沒有任何胃口了。
“這個老大真的是,有向上爬的志向沒有錯,可他不能自作主張啊,這么大的事兒居然不跟我們商量,好歹能幫忙參考一下,他就這么一股腦的給人送禮,指不定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后什么也撈不著!”
二大媽聽后沒好氣的說道:
“事情都已經發(fā)生了,再說下去有什么用,而且我走的時候,老大還問我要錢用呢,我沒理他直接走了,也不知道老大心里會怎么想?!?
劉海中心里還是偏袒老大,沒有再繼續(xù)說他的問題,轉而搖頭說道:
“主要是我沒想到張家會有這么多家具,什么櫥柜箱子一大堆,床頭柜每張床都配了倆,還都是帶仨抽屜的,書桌也是一間房一個,還有好幾個皮箱和皮包,我就搞不懂了,能過日子不就行了嗎,搞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兒?!?
聽到劉海中的吐槽,二大媽卻是冷哼一聲,略帶著酸楚的醋意說道:
“人家張元林有本事唄,能掙錢,他一個人拿了那么多榮譽,光是單位里給的獎勵都有多少了,手里有了錢,當然想怎么過就怎么過,誰也管不著!”
劉海中聞嘆了口氣,不愿再說這個令人傷心的話題,隨后起身說道:
“這個點許大茂也該回來了,我去找他說點事情?!?
二大媽頓了頓,問道:
“許大茂家有錢,要不你問問他去?”
劉海中微微頷首,說道:
“我正有此意,等著我吧!”
說完,劉海中來到了許大茂家,將其約了出來。
“大茂還沒吃飯吧,要不上我家吃唄?”
許大茂聽后立馬就想到了那天被劉海中坑的畫面,當即搖頭說道:
“不用了,我家里有飯,京茹給我做好了,劉隊長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