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劉海中來到了李懷德的辦公室,敲門而入。
“李主任,您找我?”
說起來,除了在早會上,李懷德和劉海中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這樣正式見面了。
在對付張元林無果后,李懷德就發(fā)現(xiàn)劉海中好像已經(jīng)失去了可以利用的價值,之后無論辦什么事情都有更好的人選,怎么都用不到劉海中。
畢竟劉海中是工人出身,本身只會干活,無論是管理還是出謀劃策或者整理文件等等都不是他的強項。
李懷德是一個非常現(xiàn)實的人,他始終遵循著一個規(guī)矩,有價值的人就用,沒價值的人就扔,什么人際關系,情分情面的,都是狗屁!
而現(xiàn)在,站在李懷德面前的劉海中就失去了價值,等于是變成了沒用的垃圾,自然是到了要隨手丟棄的時候!
恰逢許大茂早上來找了一趟,希望能盡快將劉海中取而代之,然后全心全意的為李懷德服務。
多方因素加在一起,注定了劉海中的官運到此為止。
看著眼前的劉海中,李懷德皮笑肉不笑,叫人難以揣測他的心中所想。
“來,先坐下,我這幾天忙著區(qū)里的會議,實在是抽不開身,眼看著時間來不及了,我準備讓你幫忙整理一份文件?!?
“趁著在我這里,你先看一眼,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但是我的事情比較多,不可能從頭到尾解釋給你聽。”
說著,李懷德將一疊分好的文件放到了劉海中的面前。
劉海中前腳剛剛坐下,后腳看著文件就站了起來,隨后連連擺手說道:
“哎喲,李主任您,您太高估我了,我,我這干點活還可以,讓我整理文件,肯定不行的啊!”
只是看了一眼,劉海中就覺得頭疼,他以前就不是讀書的料,導致文化水平不高。
而且劉海中的政治覺悟也一般,要不是被兒子提點,他都想不到靠揭發(fā)車間主任反對新時代來上位。
不僅如此,劉海中每天開會就是神游天外,等會議結束就想著怎么帶兩個兒子利用職務之便到處敲詐勒索,中飽私囊。
所以劉海中天天跟著開會,手里捧著個筆記本,看起來一副認真的樣子,實際上啥也沒學到,一點兒進步都沒有。
但凡劉海中每天上班認真點,多跟著那些正兒八經(jīng)的領導學習相關的知識,也不至于對整理文件毫無頭緒。
面對劉海中的拒絕,李懷德擺了擺手,說道:
“別廢話了,又不是要求你寫多好看的字,關鍵是要看內容,你可是軋鋼廠的糾察隊隊長啊,身居要職,結果連文件都不會整理,傳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眼看著李懷德有些生氣,劉海中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只能硬著頭皮拿起文件,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
“那行,我先拿回去試一下吧!”
李懷德聞點了點頭,說道:
“嗯,記得明天一早交給我,不,今天下班之前就給我!”
“還有啊,這份文件是機密,決不能給任何人看,一旦有相關的消息走漏,我拿你是問!”
劉海中聽后立馬表情嚴肅的回答道:
“是,我一定不給任何人看!”
說完,劉海中抱著文件,神情焦灼,忐忑不安的走了。
看著劉海中那慫里慫氣的窩囊樣,李懷德發(fā)出了嗤之以鼻的嘲笑。
“哼,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真以為動動嘴皮子,靠著背后打人小報告就能當領導了?”
搖了搖頭,李懷德收起心思,專心對付眼前的文件資料。
實際上給劉海中的那一份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文件,即便是丟了也無所謂,李懷德知道自己犯過大錯,自然不可能再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如果真的是保密內容,李懷德根本不會交給其他人來整理,之所以跟劉海中說的那么嚴肅認真,其實是為了防止劉海中找外援作弊。
所以,讓劉海中整理文件只是他退位的開始,往后李懷德還要找他算廠里工人被敲詐勒索的賬。
既然給張元林的賠償款已經(jīng)到位了,李懷德當然不可能再縱容劉海中搞錢。
這一次,劉海中在劫難逃!
但劉海中并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他帶著文件心神不寧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劉光天和劉光福等急了,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坐立不安。
主要是前幾天都沒正常開工,劉光天和劉光福兜里的錢早就用光了,就等著劉海中搞到錢分給他們哥倆。
如果不是劉海中畫了大餅給他們,劉家兄弟這會兒還跟著行動會和衛(wèi)兵團在到處抄家干苦力,雖然發(fā)不了大財,但是跟著撈點小錢還是有機會的。
不敢說夠用,但聊勝于無,總比兜里一分錢都沒有要好。
先前劉海中拒絕給錢是為了能盡快湊齊給張元林的賠償,現(xiàn)在錢還完了,劉海中又被拉去參與各種各樣的運動和會議,還是沒法兒開工。
直到今天,劉海中終于閑下來了,劉光天和劉光福摩拳擦掌,早就做好了大干一場的準備,卻沒想到大早上的,劉海中又被李懷德喊了去。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劉海中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劉光天和劉光福趕緊迎了上去,催促道:
“爸,您這么快回來肯定沒啥事,咱也別耽誤時間了,搞錢要緊吶!”
“沒錯,我和二哥跟著您干這么些天了一直沒進賬,現(xiàn)在兜比臉都干凈,實在是沒法兒出門??!”
聽到兩個兒子的話,劉海中瞪了他們一眼,呵斥道:
“說的什么屁話呢!聽你們這意思,難道是要怪我斷了你們的財路?”
兄弟倆對視了一眼,不知道為啥又惹的劉海中發(fā)脾氣,只得撓頭說道:
“不是啊,爸您誤會了,只是您先前跟我們說來軋鋼廠搞錢容易,所以我們都跟來了?!?
“沒有要怪您的意思,是想讓您帶我們倆多少賺點錢來用用,不要多,我跟二哥一人能有幾塊錢就行了!”
劉海中腦子里光想著怎么應付李懷德交代的任務,哪里還有心思去搞錢,便大手一揮,呵斥道:
“我現(xiàn)在沒心情陪你們胡鬧,李主任給我安排了整理文件的工作,下班之前要交上去,你們倆該干嘛干嘛去,別來煩我!”
說完,劉海中直接把兄弟倆趕了出去。
劉光天和劉光福不敢和劉海中頂嘴,但他們真的缺錢用,就低聲下氣的求劉海中給點錢應急,結果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房門被關上,劉家兄弟徹底沒了機會。
兄弟倆就這么站在辦公室門口,面面相覷的看著彼此。
“二哥,現(xiàn)在咋辦啊,手里沒錢出門碰上熟人都不敢抬頭看,我就生怕被我那幫哥們逮著,身無分文的哪兒都不敢去?!?
“我哪知道咋辦,沒聽見爸說呀,他要幫李主任整理文件,下班之前要交差的,咱們識相點吧,別去打擾爸了,小心又被揍一頓?!?
“唉,也就是爸這兒來錢快,跟天上掉錢似的,不然我是真不想受這個氣,一句話都說不得!”
“可不是嘛,我也特討厭爸這種目中無人,自以為是的態(tài)度,只是為了我的終身大事,不得不委曲求全?!?
“算了,說再多也是無用,看爸這架勢,今天是要在辦公室研究一天文件了,咱們還是走吧,待在這兒就是浪費時間。”
“嗯,那我們還是跟著行動會和衛(wèi)兵團干吧,總比在這里閑著好,至于后面怎么弄,等晚上回去以后再問一下咱爸的意思。”
在各自吐槽了劉海中幾句后,劉光天和劉光福無奈的離開了軋鋼廠,繼續(xù)干他們的老本行,跟著大部隊去抄家抓人,希望今天的運氣能好些,多少弄點錢用。
辦公室里,劉海中趕走了兩個不討他喜歡的兒子后,嘴里也是忍不住嘟囔了起來。
“還要錢,我倒是有錢給你們啊,全部家當都拿去給張元林了,這幾天光忙著會議和運動,根本就沒弄到錢,明知道的事兒還來煩我,真是兩個不爭氣的混賬玩意兒!”
罵罵咧咧的發(fā)泄完脾氣,劉海中坐在了辦公桌前,又戴上了老花鏡,開始翻看文件。
要不是李懷德叮囑過不能隨便給別人看,以劉海中的脾氣,他肯定會讓劉光天和劉光福來整理文件,然后他自己在邊上坐享其成。
可現(xiàn)在不行了,劉海中只能親自上陣。
僅僅只是十幾秒鐘的時間,劉海中的眉頭就皺成了麻花,額頭也開始不斷的冒汗。
劉海中不是不認字的人,只是文化水平不高,這些字單獨看都認識,可是連在一塊兒就看不明白了。
說的直白些,就是劉海中的政治覺悟不夠,理解能力不足,根本搞不懂這份文件想要釋放的意思。
既然內容都讀不懂,還談何整理?
這一刻,劉海中心亂如麻,卻又不敢四處聲張求援,只能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自個兒承受這份折磨。
甚至劉海中都做好了不吃午飯的準備,要一直奮戰(zhàn)到完成任務為止,因為李懷德規(guī)定了下班前必須提交,容不得劉海中僥幸。
另一邊,宣傳科。
許大茂隨意的處理完手里的事情,然后就開始躲懶了,更是當著宣傳科領導的面翹起了二郎腿。
如此囂張的態(tài)度自然是引起了領導的不滿,立馬來到許大茂的面前,喝問道:
“許大茂,這才幾點鐘啊,剛來上班就偷懶,是不是太過分了?”
面對領導的批評,許大茂哼笑一聲,滿不在乎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