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站在李懷德的辦公桌前,兩只手不自然的握在一起。
本來她就很緊張,恰好對上了李懷德那張滿是笑容,卻叫人捉摸不透意圖的臉,整個人就更加不自在了。
“李,李主任,大茂讓我來找您,說是您會教我怎么和領導溝通?!?
聽到秦京茹開口,李懷德回過神來,微微點頭后說道:
“對,沒錯,這還是我交代許大茂幫忙轉(zhuǎn)達的,除了這些話,他還說了什么嗎?”
秦京茹想了想,搖頭說道:
“沒了,只告訴我不要緊張,學不會也沒關系,因為他早上就會從保衛(wèi)科出來,等我晚上回去以后,他會繼續(xù)教我的?!?
李懷德聞發(fā)出一陣輕笑,接著在秦京茹滿是狐疑的目光中,緩緩開口說道:
“許大茂的想法很好,但可惜他說到做不到了?!?
秦京茹愣了一下,對李懷德的話表示難以理解。
李懷德卻沒有繼續(xù)解釋,而是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到秦京茹的身邊,伸手將其拉住。
秦京茹最開始的時候有閃躲的動作,但李懷德的態(tài)度很強硬,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最終,秦京茹選擇了妥協(xié),畢竟這里是軋鋼廠,是李懷德的地盤。
而且秦京茹很清楚許大茂被關進保衛(wèi)科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如果自己要反抗的話,很有可能下場會和許大茂一樣。
再說了,李懷德只是抓他的手而已,又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果注定要被男人觸碰的話,秦京茹寧愿選擇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的李懷德,而不是被開除出廠,啥也不是的許大茂!
見秦京茹不再反抗,李懷德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得逞的壞笑。
“來,有什么話坐下慢慢說,站著多累啊,你是一個人從大院走過來的吧,真是的,許大茂連自行車都不舍得讓你騎嗎?”
說著,李懷德拉著秦京茹走到茶幾邊上坐下,接著松開了手,讓秦京茹認為自己拉她手只是為了讓她坐下而已。
果然,在李懷德松手之后,秦京茹臉上的緊張和警惕瞬間消散了不少。
李懷德再次露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有過多年領導經(jīng)驗的他十分熟知玩弄人心的技巧。
無論是對下屬,還是對女人,他都有著十足的把握和自信。
“那個,許大茂也不是不讓我騎,只是我沒騎過,不敢一個人騎。”
李懷德聽后擺了擺手,說道:
“這都不是理由,如果許大茂真的重視你,就應該教回你騎,你這是到軋鋼廠來不算很遠,如果是去很遠的地方呢?”
秦京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李懷德見狀微微一笑,說道:
“還說要幫你找工作呢,現(xiàn)在的崗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我可以想辦法幫你物色好工作,但是距離遠近我就沒法兒保證了?!?
“不過沒關系,只要你愿意聽我的話,讓我滿意,就算沒能幫你找到一份距離近,待遇又好的工作,我也是會幫你買一輛自行車的?!?
“一旦有了合適的交通工具,距離就不再是問題了,你說對吧,秦京茹?”
聽到李懷德的話,秦京茹不由的瞪大雙眼,看起來相當?shù)恼痼@。
“您剛才是說……會幫我買一輛自行車?”
李懷德點了點頭,笑道:
“沒錯,我這人比較心軟,最喜歡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答應了幫你找工作,那肯定是要把所有問題都解決到位的,要么幫你找一份近距離的工作,要么幫你把自行車買了。”
得到了李懷德的確認,秦京茹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道:
“可,可是,一輛自行車很貴吧,而且還要弄到票證才有資格買……”
接著一道嗤笑聲傳來,李懷德挑著眉頭說道:
“錢?資格?怎么,你是在瞧不起我嗎?”
“告訴你吧秦京茹,以我現(xiàn)在的位置和高度,也就是人命我不敢處理,其他的什么事情我都可以隨意擺平!”
“就拿幫你找工作來說,許大茂不敢答應的事情我敢答應,就看你能否配合我了?!?
秦京茹聽后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主任,我要怎么配合您呢?”
沒有急著回答秦京茹,李懷德微微一笑,說道:
“你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但是沒關系,我有充足的耐心教會你,不過現(xiàn)在我得先處理事情了,你就在這里坐著吧,等會兒一起吃個午飯?!?
說完,李懷德回到辦公桌前,開始認認真真的處理文件。
秦京茹正襟危坐,并沒有因為李懷德的離開而放松下來。
就在秦京茹以為李懷德會偷摸著看自己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整整一上午他都沒有斜眼瞧過自己。
即便是中途有人過來匯報工作,李懷德也始終沒有朝自己這邊看一眼。
這讓秦京茹的內(nèi)心感到無比困惑,難道是自己不夠有魅力嗎,還是李懷德本就是一個十分正經(jīng)的人?
此刻的秦京茹內(nèi)心無比糾結(jié),她既對年紀偏大的李懷德有抗拒,卻又忍不住的對李懷德抱有期待。
因為李懷德給予的承諾太誘人了,不僅答應幫忙找一份好工作,還愿意幫她買一輛自行車,這可不是尋常老百姓能輕易許諾的。
就在秦京茹胡思亂想的時候,又有一個人走進了辦公室。
在看到辦公室里坐著一個陌生的年輕姑娘時,來人愣了一下,忍不住問道:
“李主任,這位是?”
秦京茹也壯著膽子看向?qū)Ψ?,之前進來好幾個人都沒誰敢詢問自己的情況,怎么這個人就敢了呢?
于是秦京茹在心里猜想,對方應該也是軋鋼廠職位比較高的領導,不然他哪來的資格多管閑事。
李懷德聽后抬起頭來,微笑著說道:
“哦,這人是許大茂的媳婦,叫秦京茹,專門過來替她男人打抱不平的,可我這里辦事從來不靠人情關系,講究一個實事求是。”
“許大茂已經(jīng)不是軋鋼廠的人了,卻偷摸著闖進來,保衛(wèi)科發(fā)現(xiàn)后及時拿下他情有可原,結(jié)果許大茂不服氣,還在保衛(wèi)科鬧事,那就只能多關他幾天了?!?
“誰知許大茂的媳婦知道后也心生不滿,非要找我理論,我又不是那些粗鄙不講道理的人,動手肯定不行,傳出去要說我以大欺小了,你說是吧,副主任?”
聽到李懷德的回答,副主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那這就是許大茂的不對了,他不僅自己亂來,還讓媳婦來胡鬧,太不負責任,太不像話了!”
搖搖頭,副主任把簽好字的文件帶上,嘴里嘀嘀咕咕的離開了辦公室。
看他那樣子,是對李懷德的說辭深信不疑了。
等人走后,秦京茹豁的一下站起身來,著急的說道:
“李主任,這不對吧,許大茂他根本沒在保衛(wèi)科鬧事啊,不是說今天一早就把他放了嗎?”
“而且我也不是來專程替許大茂討說法的,是求您幫忙給一份工作,不然我和許大茂都沒有收入,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李懷德聽后微微抬手,示意秦京茹不要激動。
“秦京茹你稍安勿躁,現(xiàn)在的情況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如果我真的要重點培養(yǎng)你,那他就必須繼續(xù)在保衛(wèi)科待著。”
“剛才我就說過了,許大茂屬于說到做不到,就算他當過一段時間領導又如何,那始終是上不了臺面的飯局,自然他沒辦法認識能起到關鍵作用的人物。”
“所以啊,你跟著許大茂不可能學到真正有用的東西,再說了,你已經(jīng)是個有夫之婦,是個有家庭的婦女,結(jié)果你卻跟著我去和別的領導吃飯喝酒,都不用我說了,別人知道后會怎么想?”
秦京茹聞陷入了沉默,許久后開口說道:
“李主任,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您又不可能控制住每一個人?!?
又是一陣輕笑傳來,李懷德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說的不錯,我沒辦法對付每一個人,但是對付許大茂綽綽有余,只要把他控制起來,你就有充足的理由可以來找我了?!?
秦京茹愣了一下,她萬萬沒想到事情還可以這么辦!
一直以來,秦京茹覺得許大茂是一個非常有腦子的人,畢竟他能賺到那么多錢,還有本事混上領導職位,認為跟著他絕對能過上舒坦的好日子。
可在這里見識到了李懷德的手段后,秦京茹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懷德不僅比許大茂聰明,權力也更高,當兩者合二為一的時候,他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而許大茂那自以為是的陰險狡詐在李懷德面前啥也不是,這不,許大茂先是被開除出廠,又是被李懷德隨便找了個理由徹底關在了保衛(wèi)科。
這一刻,秦京茹的腦子里沒來由的冒出了張元林的名字。
可即便李懷德如此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在面對張元林時依舊會吃大虧,甚至不得不委曲求全,卑微屈膝的主動上門求張元林回軋鋼廠修機器。
所以,張元林到底有多厲害?
想到這里,秦京茹不由的發(fā)出一陣苦笑,反正自己這輩子與張元林這樣的人注定是沒有緣分的。
先不說對方能不能看得上自己,讓秦京茹捫心自問的說,她并不是那種吃苦耐勞,愿意勤奮刻苦的人。
因此秦京茹進城的唯一目的并不是找張元林這樣優(yōu)秀有魅力的對象,而是找一個能讓她混吃混喝,不用怎么勞神費力就能過上舒坦日子的靠山或者搖錢樹。
在發(fā)現(xiàn)許大茂只是徒有其表,并無真材實料后,原本還嫌棄李懷德太老的秦京茹突然就覺得年紀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了。
思緒慢慢的收斂,秦京茹深吸一口氣,小聲問道:
“那你準備關許大茂多久?”
李懷德輕笑一聲,說道:
“你問我?不不不,其實決定權在你手里,應該是你想關他多久就關多久,我聽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