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點砸在新搭的茅草頂上,噼-->>啪作響。
徐謙躺在簡陋的榻上,閉目養(yǎng)神。
腦中模擬器忽有微震,一閃即逝——預警:敵影將至,方位西北,速避明火。
他睜開眼,緩緩坐起,披衣起身,走到門邊,望著那片被雨水洗得發(fā)黑的大地,低聲自語:
“來得正好。”
“我這窮地,就差一場血,來開光了?!?
很快,夜雨再至。
雨勢比前幾夜更急,砸在瓦礫堆上噼啪作響。
驛站已不似初來時那般破敗,斷墻被重新壘起,門框也立了新木,幾盞油燈在風雨中搖曳,映出人影晃動。
然而這燈火之下,卻無半分安寧。
徐謙正坐在臨時搭起的堂屋內(nèi),手里捏著半塊干餅,慢條斯理地啃著。
他臉色依舊蒼白,眼底泛青,可他的眼神卻發(fā)亮。
忽地,哨崗方向傳來一聲短促的梆子響——三急一緩。
“來了。”
他放下餅,抹了抹嘴,起身走出屋外。
陳三已等在檐下,拄著拐杖,臉色鐵青:“二十騎,黑衣蒙面,打著火把,從西北嶺口下來,喊著‘奉命清剿妖惑眾之徒’……”
“可路線不對,他們繞過了官道,直撲衙署地基!”
徐謙嗤笑一聲,雨水順著屋檐滴在他肩頭,他卻不動:“妖?我還沒開口,他們倒先喊起來了?!?
他瞇眼望向遠處雨幕中的火光,一點、兩點……
他忽然抬手,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刀——正是從密道深處搜出的那批兵器之一。
刀身窄長,刃口帶弧,是北狄騎兵慣用的“斷喉刺”。
他輕輕一轉(zhuǎn),刀柄處一道暗刻映入眼簾:一個歪斜的“賀”字,狄文。
“果然是你的人。”他低聲喃喃,嘴角揚起
“賀蘭嵩啊賀蘭嵩,你不親自來,反倒派群狗來燒賬?當我是死人?”
他不再廢話,轉(zhuǎn)身下令:“潑油!堆柴!把密道口給我封成火窖!陳三,帶老弱進地窖,一個不留。阿禾,盯住囚屋,趙德安要是敢動一下,直接割了舌頭塞進他嘴里。”
命令如刀斬落,眾人迅速行動。
石砣子帶著幾個壯漢抬來陶甕,將火油沿著密道入口傾瀉而下,又鋪上層層干柴。
小豆子竄上屋頂,手里攥著一束浸油的麻繩,只等信號。
徐謙自己則登上殘墻,立于最高處,披著蓑衣,靜靜等待。
火光越來越近。
二十騎在雨中疾馳,馬蹄踏起泥浪,為首的黑衣人一手舉火把,一手持刀,直沖驛站大門。
他們撞開腐朽的木門,直撲地基塌陷處——那里,正是密道入口。
“搜!把地下的東西全燒了!”頭領(lǐng)厲聲下令,手下紛紛點燃火把,彎腰鉆入。
就在最后一人踏入密道的剎那
“扔!”徐謙一聲低喝。
小豆子從通風口擲下火種。
烈焰如怒龍般自地底咆哮而出,瞬間吞噬通道。
干柴遇油即燃,火舌順著坡道狂卷而上,將整條密道化作煉獄火巷。
慘叫驟起,皮肉焦糊的惡臭襲來,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倒下,有的掙扎爬出,卻被墻后埋伏的流民用鋤頭砸回火海。
徐謙站在墻頭,冷眼俯視。
雨還在下,可火勢不減,反倒在風雨中燒得更加猙獰。
他看著那片被火光照亮的雨夜,聽著哀嚎漸弱,只淡淡道:“燒干凈點,省得埋?!?
天明,火熄。
焦尸橫七豎八,僅幾具尚可辨形。
徐謙親自清點,除兵器殘片外,竟只俘得一人——胸口尚有微弱起伏,滿臉血污,眼窩深陷。
他蹲下身,手指輕挑那人下巴:“誰派你來的?”
那人咧嘴一笑,滿口黑血:“賀蘭將軍……已知你竊國之秘……邊關(guān)鐵騎,三日即至……你……”
話未盡,頭一歪,氣絕。
徐謙緩緩站起,掌心攥緊那枚兵符。
他抬頭望向北境方向,雨霧茫茫,似有千軍萬馬隱匿其中。
但他笑了。
“賀蘭嵩,”他輕聲道,“你不該派兵來燒,該親自來看看——現(xiàn)在這密道,姓徐了?!?
他轉(zhuǎn)身,聲音陡然轉(zhuǎn)厲:“石砣子!熔鐵開爐,先鑄短刃!阿禾,備馬,我要給京城‘劉公公’寫封信,用北狄的紙,梁軍的印?!?
話音未落,腦中驟然劇痛如刀劈
預判:十日后,流民暴動于南境,可收銳士上千,國運值+15
他扶墻跪地,一口鮮血噴在泥水中,卻仍笑得猖狂,牙齒染血:“要當皇帝?那就別怕臟手……”
晨霧未散,驛站柴房夾墻內(nèi),徐謙跪坐在地,將繳獲的北狄兵符與一疊泛黃羊皮紙并排鋪開。
羊皮紙上,赫然印著“北境左衛(wèi)”火漆殘痕,邊緣還沾著些許陳年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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