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床太軟。
郁白含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一句毫無起伏的聲音叫醒。
“誰讓你上床的。”
他一下從半夢半醒間睜開了眼。
豪華寬敞的臥室內(nèi),頭頂燈光映亮了奢侈精致的裝潢,也映亮了臥室中央那張藏藍(lán)色大床邊的兩個人。
郁白含視線聚焦,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立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燈光的映照下,面前的男人冷白如玉,更顯得眉目深濃,薄唇殷紅,有種如水墨畫般的美感。配上一身清冷的氣質(zhì)和上位者的壓迫感,相當(dāng)攝人。
郁白含剛睜眼就被成功蠱了一秒。
不愧是紙片人的世界,真帥。
沒錯,他現(xiàn)在正身處于一本小說的世界,通俗來說就是他穿書了――
這是一篇叫做《商界風(fēng)云》的商戰(zhàn)文,講述了司家如何在爾虞我詐中稱霸商界。全文以司家為主線,除此之外戲份最多的就是司家的死對頭,陸家。
為了扳倒最大的死敵陸煥,司家假意聯(lián)姻,塞了個家族中最聽話的“小廢物”司白含過去當(dāng)棄子。
一面降低陸煥的戒心,一面操控司白含偷文件,泄露假消息,再搞點挑撥離間……
在作者的刻意降智下,龐大的陸家竟然真的因為這么一個“小廢物”節(jié)節(jié)敗退,分崩離析。
陸家破產(chǎn)后,陸煥很快出車禍領(lǐng)了便當(dāng);
而作為棄子的司白含也早在計劃敗露時被折了四肢、灌泥沉海。
五個字總結(jié):全員墊腳石。
……
郁白含是在幾個小時之前穿過來的,弄清狀況后,他當(dāng)即陷入了沉默。
草,冤種竟是他自己。
他穿成了炮灰“棄子”司白含。而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就是另一個冤種,陸煥。
大概是冤冤相抱,就連他穿過來的時間點都很微妙:今天正是他們結(jié)婚的日子――也就是墊腳石故事的開始。連退婚跑路的可能性都直接掐滅。
他是真的會謝。
郁白含窒息了幾秒,又看向面前的人。
他盡量自我安慰:還好還好,至少他的“冤種老攻”相貌氣質(zhì)絕佳,處處戳在他的審美點上。
白得個帥哥也算是賺了。
正看著,陸煥便對上了他的目光。陸煥眼角的弧度狹長,垂眼時透出幾分涼薄。
“說話?!?
喔,大冤種的聲音也挺好聽的。
郁白含聞從床上坐起身來,纖瘦的手腕撐在藏藍(lán)色床被上,白得晃眼。他的身體被這個世界設(shè)定調(diào)整了,變得更符合原主人設(shè)。
即纖白,單薄。
他客氣地回答,“我們不是沒舉辦婚禮、司家直接把我打包過來的嗎?來的時候你不在,管家讓我在房間等你。”
“打包”這個詞用得相當(dāng)靈性。
不僅顯現(xiàn)了他在司家的地位、兩人的婚姻關(guān)系,還極富畫面感。
他說完就看陸煥眉峰一跳。
向他投來的目光頓時深了幾分。
郁白含倒是沒什么特殊感觸――畢竟原文里作者就是這么寫的。大概是覺得在一篇商戰(zhàn)文里為一個小炮灰寫婚禮太浪費筆墨,還顯得掉價,就大筆一揮省去了。
所以他今天是被直接送過來的。
甚至是在司家吃了晚飯才走,隨意得像是約著要去朋友家里打游戲順帶住一晚。
“所以你就睡下了?”陸煥開口,“在我床上?!?
郁白含羞赧,“抱歉,床太軟?!?
他來了之后等得太久,在床上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是嗎?!标憻ㄆ岷诘难?
緊盯著他,不像是調(diào)情,反而像是心知肚明的警告或試探,“還以為你是在期待發(fā)生什么?!?
發(fā)生什么。
郁白含被這聊天的尺度shock了一下!
他視線掃過陸煥的寬肩窄腰大長腿,“這是可以發(fā)生的嗎?”
陸煥的目光還沒從他臉上挪開,聞皺了皺眉,“什么。”
郁白含抿唇,“不會被屏蔽吧?”
這可是綠色小說啊。
陸煥,“……”
?
兩人相對的方寸空間內(nèi)陷入了靜默。
郁白含正想說點什么打破這份沉寂,就看陸煥一條腿突然抵上了床沿。
距離拉近,深灰色的西裝褲立馬繃緊,隱隱透出下方大腿緊實的肌肉輪廓。郁白含盯著那條入侵的大腿,心頭一跳,“你不會是來真的……”
“你是誰。”
冷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嗯?”郁白含抬頭就撞入一雙漆黑的眼,犀利的目光仿佛能將人看穿。
他愣了愣,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崩人設(shè)了,被對方察覺到不是“司白含”本人,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他們都是書里的人,今天又是第一次見,有什么崩不崩人設(shè)的。
郁白含有恃無恐,“司白含?!?
陸煥卻還盯著他。
不是要他回答這個?
郁白含思索了一下,隨即恍然:喔,難不成是那句天雷臺詞……
不愧是小說里的人,整這么尬的東西。
那他只能配合了。
郁白含重新開口,“我是陸先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