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哈氣成霜。
時君棠一醒來,就聽見到鞭炮的聲音隱隱傳來,她的蘅芷軒在時家最里面都能聽到,這年味也是越來越重了。
族老們又差人來請她去正堂見長輩,時君棠放下粥碗:“告訴幾位長輩,就說我身體不適,今日去不了了?!?
連著三天,時君棠都推脫身體不適。
直到第四天,反倒是二房三房的人著急了。
時二叔來到蘅芷軒,這茶還沒放下,看見時君棠過來氣憤地道:“這個時宥川太過分了,竟然讓我把你四妹妹和六妹妹嫁給京都的那些官當小妾,去討好人家。我呸,他算老幾?!?
時三嬸更是怒聲道:“覬覦我們嫡系的家產(chǎn)還不夠,連庶女都不放過。真夠惡心人的?!?
時君棠腦海里閃過那天君蘭在被逼著學(xué)《妾訓(xùn)》的場景,現(xiàn)在想來,仍舊有氣:“如果沒發(fā)生先前的這些事,二叔,三叔,你們當初是不是打算將幾位庶出的妹妹去討好那些京官?甚至還請了嬤嬤來教導(dǎo)怎么做妾?!?
時二叔和時三叔略微有些尷尬地別過臉。
時二嬸朝著自個丈夫冷哼一聲,道:“這可不是我的主意,庶女的也是我好好養(yǎng)大的,可沒虧待她們?!?
時三嬸亦點點頭,不安分的妾室早就被她發(fā)賣了,留下的都是看順眼的,那些子女只要不威脅到她孩子,她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說什么呢?”時二叔覺得妻子真會扯自已后腿:“那傅家,王家,李家,不都這樣做的嗎?什么叫討好?這叫聯(lián)姻,受益的還不是咱們時家?”
時三嬸嘀咕了句:“現(xiàn)在看來,咱們是一點也沒得益,都給時宥謙和時宥川給占便宜去了。”
時君棠吐出一口郁氣來:“就算是庶女,也是時家的血脈,所謂聯(lián)姻,應(yīng)該門當戶對,二叔,三叔,你們這是聯(lián)姻嗎?”
時二叔和時三叔自知理虧,沒說話。
時君棠想到君蘭以前的遭遇,她對那些庶妹雖沒什么感情,但待她執(zhí)掌宗族權(quán)柄之日,必然要改變這一局面,她會讓這些腌臜事永遠消失,讓那些腐朽家規(guī)不能蝕人心骨,這潰爛的根,她定會親手斬斷。
“你到底什么時候見時宥川?”時三叔問道。
正說著,小棗走進來,朝著幾人施了一禮后道:“大姑娘,族老和六堂叔來了?!?
時君棠笑了笑:“來得真巧,那就現(xiàn)在見吧?!?
時君棠對這位遠在京都的六堂叔沒什么印象了,卻沒想到是一位身形瘦長,滿臉和善的中年儒雅男子,時家的男子輪廓都是瘦長的,唯有他圓臉,但笑起來時又能看出是進家血脈,眼睛和堂叔們很像。
“這位就是君棠吧?長得這么大了?記得上次相見,你才五六歲,我還抱過你呢?!睍r宥川臉上掛著親昵的笑容走了過來,又對時二叔時三叔笑說:“當年我離開去京都時,這丫頭還不肯撒手讓我走。”
時二叔和時三叔沒笑,族老們都很給面子地笑起來,連冰涼的空氣一下子變暖了。
時君棠微笑著請六堂叔坐下了:“沒想到幼時和六堂叔這般親近,那此時堂叔回來,是來支持我做族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