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省委〖書〗記,聶賀軍的辦公室外面,永遠(yuǎn)都有不少人等著他的接見,不過因為聶賀軍事先有交代,所以王子君沒有在秘書房間里久等,就進了聶賀軍的辦公室。
“子君來了,快坐吧?!甭欃R軍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椅里批改文件,架在鼻粱上的老huā鏡,讓他平添了幾分老態(tài)。
王子君笑著答應(yīng)一聲,就在聶賀軍正對面坐了下來。聶賀軍將老huā鏡摘下來,朝著旁邊一放道:“一輩子都沒有戴過眼鏡,想不到老了老了又把它給用上了?!彪m然和聶賀軍關(guān)系不錯,但是對于這種話,王子君很是理智的選擇了微笑卻并不答話,畢竟聶賀軍乃是一省的一把手,他自己可以說自己老了,但是別人,尤其是作為他的下屬,不論關(guān)系多么親近,也不能順桿往上爬,把這個敏感的話題給扯遠(yuǎn)了。
“子君,你看看這個?!甭欃R軍也是一時感慨,當(dāng)然不會在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這個問題上,和王子君進一步探討什么的??赐踝泳轮?,隨手拿起一份報紙給王子君遞過去了。
從聶賀軍的手中接過報紙,王子君就看到了那篇用黑筆圈起來的文章。盡管第一次看到這篇文章,好在王子君心里早有準(zhǔn)備,表情也沒什么震驚。
仔細(xì)的看了一遍文章的大概內(nèi)容,王子君笑了笑道:“聶〖書〗記,這篇文章立意新穎,只是矛頭所指,還不夠鋒利啊?!?
聶賀軍一直在觀察著王子君的神sè,發(fā)現(xiàn)他泰然自若的模樣,心中就有些滿意。此時聽到王子君略帶嘲諷的話,哈哈一笑道:“不夠鋒利?你覺得非要人家指著鼻子罵你,你才覺得夠鋒利啊?”“子君,這件事耍說起來跟你沒有絲毫關(guān)系,但是現(xiàn)在有人想用它來興風(fēng)作浪,你也不能不正視。剛才,何副〖書〗記和我交換了意見,他覺得在妥善處理好這件事情之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杜絕這種事情的發(fā)生?!甭欃R軍從辦公桌里掏出來一盒煙,輕輕的捏著,卻并沒有點上。
杜絕此類事情的發(fā)生?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批志愿者扶貧支教的工作暫停,這就從源頭上掐斷了,以后再也不會出現(xiàn)這等事情。王子君琢磨著聶賀軍的話,旋即就弄明白了聶賀軍所要說的。剎那間,一股怒意就從他的心中直升而起。
為了志愿者順利開展工作,他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權(quán)且不說,單單就是因為這個意外事件,居然把這件功在當(dāng)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給暫停了,這不是明擺著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不過,王子君到底是重生了一世的,內(nèi)心的城府雖然不如聶賀軍這等在官場上混了半輩子的人這么深,卻也做到了制怒的境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王子君笑著道:“聶〖書〗記,何〖書〗記提出的倒也不失一個解決的辦法,只是,如果就這么半途而廢了,那后續(xù)問題該怎么解決?”“這一批志愿者就按照招募時準(zhǔn)備的職位進行安排,至于他們空下的位子,可以先找民辦老師臨時兼任著?!边@些事情,顯然聶賀軍都已經(jīng)考慮到了,說完這些,就輕輕的一揮手道:“子君哪,你愿意下去鍛煉一下,劉〖書〗記也跟我談過了。我覺得你下去再磨練磨練也好,團省委〖書〗記這個位子雖然好,但是你要當(dāng)上一把手,還是缺少資歷的?!?
王子君看著聶賀軍的神情,知道這位省委〖書〗記并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他的態(tài)度是不容置疑的。從聶賀軍的角度來說,他希望大事化小,1小事化了,不想讓人在這件事情上興風(fēng)作浪,而王子君本來就有下去鍛煉的心思,他這般順?biāo)浦?,豈不是兩全其美嘛。
只是,這么一種結(jié)果,并不是王子君所想要的。他不想在團省委灰溜溜的黯然下場,更不想讓自己費盡心思推行的志愿者支教工作,就這么半途而廢了。
王子君并不擔(dān)心這三百名志愿者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之后,會沒有老師頂上,既然聶〖書〗記已經(jīng)表了態(tài),那肯定會有老師重新堅守在工作崗位上,但是整個山省,需要老師的可不止是這三百個地方!
從聶賀軍的辦公室走出來,王子君的眉頭蹙成了一個11字。他不甘心,他非常的不甘心,但是作為一個團省委〖書〗記,不,應(yīng)該是主持團省委工作的副〖書〗記,面對省委的決定,他無力拒絕,就算心里不甘,又能怎么樣呢?
“這不是王〖書〗記嗎,怎么,你來找領(lǐng)導(dǎo)匯報工作???”淡淡的笑聲從下方傳來,王子君低頭一看,就見順著樓梯,財政廳副廳長林沐陽正笑吟吟的迎著他走過來。
雖然對于林沐陽沒什么好感,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人家主動打招呼,王子君也笑著伸出手掌道:“可不是嘛,團省委工作一大堆,沒有上級領(lǐng)導(dǎo)的支持,開展工作來可是困難重重??!”“王〖書〗記你謙虛了,誰不說您王〖書〗記到了團省委之后,團省委的工作開展得有聲有sè,處處都更上了一層樓呢。”林沐陽皮笑肉不笑的和王子君握了握手,臉上lu出一絲關(guān)切之sè,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王〖書〗記,我聽說團省委在
工作中遇到困難了,要我說啊,殉情之類的事情,那就是他們自個活得不耐煩了,和咱們的工作有什么關(guān)系?明明就是八桿子也打不著嘛!要真是按照報紙上那些記者的評論文章,咱們干工作畏首畏腳的,都不用創(chuàng)造xing地開展工作了!”
林沐陽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往王子君的痛處去戳!他這番用意王子君哪里會不明白呢?不過越是這個時候,他越得把情緒給穩(wěn)住了,憑什么讓你來看我王子君的笑話呢?更何況我本人的選擇并沒有錯!
想到這里,王子君臉上的笑容越加的燦爛了,沖著林沐陽笑了笑道:“嗯人的素質(zhì)總是參差不齊的。謝謝沐陽廳長的理解,好在省委領(lǐng)導(dǎo)都很開明,眼光也是雪亮的。有些人不理解也是很正常的嘛?!?
林沐陽尷尬地笑著,又和王子君嘻嘻哈哈的閑扯了幾句,王子君就朝著臺階下走過去了。林沐陽看著離去的王子君嘴角lu出了一絲淡淡的冷笑。
作為前任省委〖書〗記的秘書,他在省委大院之中也有一些羽翼,大院里發(fā)生任何的風(fēng)吹草動,都休想瞞得過他的!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這兒裝大瓣蒜呢!”嘴里不屑的冷笑了一聲,林沐陽轉(zhuǎn)身就朝著樓上走了過去。走在這熟悉的臺階之上,林沐陽驀然扭過頭看著己經(jīng)下到臺階下面的王子君,陡然覺得自己的前途就猶如上臺階一般,直上頂峰:而那個討厭的家伙,這會兒正如下臺階一般急轉(zhuǎn)直下呢。
盡管這個想法有些齷齪,但是林沐陽這么一想,心情還是愉快多了,忍不住笑出聲來。與此同時,腦子里更是浮現(xiàn)出了剛才和齊正鴻秘書楊小毛見面時楊小毛的論斷。
“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嘴中想著楊小毛的話,林沐陽上臺階的步伐,不覺又更大了幾分。
金銳恒的神sè,很不好看。郁悶地坐在辦公桌前,腦子里想的一直都是剛才接的那個電話。
“省垂領(lǐng)導(dǎo)指示,暫停志愿者扶貧支教計劃?!彪m然只是一個簡短的指令,這會兒卻讓金銳恒頭皮發(fā)麻。作為大學(xué)生志愿者扶貧支教辦公室的主任金銳恒這些天幾乎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這項工作上,可是現(xiàn)在,眼看就要出成效了,這項工作居然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了!
心里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是那打電話人的身份,卻是讓他不能有絲毫的懷疑。想到自己大半年的心血就要隨著一紙決定泡湯了金銳恒的心里就充滿了不甘。
可是,這是省領(lǐng)導(dǎo)的決定,他一個處級干部,除了認(rèn)真落實,不折不扣地去執(zhí)行,又能有什么辦法呢?心中念頭翻騰之間,他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雖然他不懷疑打電話人的鼻份,但是他還是想聽王〖書〗記親口告訴他。
“金主任,要出去??!、,推開自己小辦公室的門,和他辦公室連著的大辦公室里就有人給他打招呼。
“嗯,出去?!?
盡管金銳恒覺得自己的臉皮繃得很緊,但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這些下屬還不知道要發(fā)生什么事情,作為他們的領(lǐng)導(dǎo)者,在事情沒有確定之前,他不能把這種不快的情緒輻射到他們身上了。
“金主任,這次咱們的工作雖然還沒統(tǒng)計出來,但是我聽辦公室人說了,這一次咱們至少會弄個優(yōu)秀,金頭兒,大家跟你累死累活的干了這么長時間,你是不是也該慰勞慰勞大家了?”辦公室里的活躍分子楚小浩,笑呵呵的對金銳恒調(diào)侃道。
以往遇到這種的話題,金銳恒總是巧妙應(yīng)對,應(yīng)付自如的。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開玩笑的心思,勉強干笑了兩聲,就走出去了。
走在樓道里,呼嘯的冷風(fēng)讓金銳恒渾身發(fā)冷,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邁步走向了王子君的辦公室。
“國良,王〖書〗記在么?”跟在王子君辦公室旁邊辦公的趙國良打了聲招呼,金銳恒心急火燎的問道。
“王〖書〗記在辦公室呢?!壁w國良看到金銳恒,趕忙從桌子后面站起來,笑著對金銳恒說道。因為這些日子金銳恒來王子君匯報工作的次數(shù)比較多,趙國良并沒有隱瞞王子君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