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八章??干得出色是本事??長得漂亮是資本
表面上看,陳豪宇是個很內(nèi)向的人。但是王子君卻覺得他只是表面內(nèi)向,或者說他的內(nèi)向是裝出來的。至于為什么他要讓人感到他內(nèi)向,王子君不知道,或許這就是被壓抑了的城府和忍耐?人的本性是高度動態(tài)的,其深處蘊涵著烈火般的運動。王子君現(xiàn)在就要使其陷入暴風(fēng)運動的中心。
看著陳豪宇那張年輕的面孔,王子君稍微沉吟了一下,這才沉聲的道:“你說暗箱操作,是要有證據(jù)的?!?
“王市長,我有證據(jù),我和我們縣委辦的溫則順報了同一個職位,他告訴我不用再考了,說這個職位有人已經(jīng)定下來歸他了,我當(dāng)時還不信,但是現(xiàn)在我信了!”
輕輕地呷了一口茶,王子君開始仔細的觀察著這個在自己辦公室里侃侃而談的年輕人。隨著位置的上升,王子君也逐漸開始學(xué)著看人,這個陳豪宇,在官場上是沒有多少戲份可的。不是瞧不起他,而是這個年輕人是一個永遠掌握不了風(fēng)向的人。你想啊,一個人,如果拎著豬頭老找不到廟門,他能不郁悶嗎!
就算他所反映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存在,此刻王子君對他的好感,也少了許多。那位被他告了的溫則順能夠?qū)⑦@種話給陳豪宇推心置腹地說出來,兩人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非同一般。官場上能說幾句真話的人太少了。為了一個職位,就能毫不吝嗇地把跟自己關(guān)系不錯的人當(dāng)作證據(jù)捅出來,在官場上,這樣的人至少是不可靠的。
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認命呢?面對不公時,很多人都會堅定地認為自己是懷才不遇的,從來沒有想過生活就是一只萬花筒,很多偶然其實也是必然。你不信命,命就捉弄你,從這點來看,命就像一個的皇帝和暴君,人就像皇權(quán)統(tǒng)治下的臣民。所有這些小兵小卒不是權(quán)力的輪子,而是輪子底下的大活人,因此,作為小兵小卒,你只能順著權(quán)力輪子下軋出來的車轍向前走,我們沒有主動選擇的權(quán)力。
王子君知道眼前這個桀驁不遜的年輕人肯定不會相信命的,不相信命能統(tǒng)一一切,這很正常。你能統(tǒng)一時間吃飯睡覺,你能統(tǒng)一人要怎么想嗎?你能統(tǒng)一人拉屎的時間嗎?總之,世界要前進,工作要推行,下級服從上級就行了,根本就用不著這般的標(biāo)新立異,做這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不過,這些感慨王子君并沒有明說,他知道所有的訴求都是為了各自的利益。官場上是沒有友誼的,全部的同盟都是利益共同體。
平公憤就等于結(jié)私怨。雖然他用人上有喜好,但是現(xiàn)在對事不對人,再說他現(xiàn)在也沒有準備用這個人。
“那溫則順筆試考了第三名,到了面試還是第三名,本來只要一個人,前面有我們兩個,我覺得他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但是在體檢之前,他卻是自信滿滿的,一口咬定這個職位是他的。事實果然如他所料,我跟第二名的女生都被刷下去了,我的原因是有一顆齙牙,而那位女生則是因為兩眼有點不對稱。”
“所以王市長,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這里面是有貓膩存在的,還請領(lǐng)導(dǎo)能夠查明此事,給我們這些一心想?yún)⒓涌荚嚨娜艘粋€說法!”陳豪宇越說越是激動,雙眸之中更帶著一絲懇切的意味。
王子君將手里的筆一放,然后才沉聲的道:“陳豪宇同志,你反映的這些問題,我肯定會安排人認真查處的,不過,這需要時間。請你能相信東埔市委、市政府,另外,在事情沒有得出結(jié)論之前,希望你能安心工作?!?
陳豪宇看著八風(fēng)不動的王子君,心里突然覺得有點沮喪,他是不想聽到這種堂而皇之的話的。他希望王子君給他一個明確的答復(fù),至少得拿出一個有針對性的意見,這意見也得是帶有傾向性的。自己跑到這里來,這個行為本身多少是有些不光彩的,把同行給拱出來了。
但是陳豪宇堅信,任何事物都是兩面性的,丑到了極點也就美到了極點。那些美好而崇高的東西只能隱藏在骯臟和罪惡里,又怎么可能隨處可見呢?
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看王子君那張越加顯得威嚴的臉,陳豪宇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他稍微沉吟了一下,就沉聲的道:“王市長,我相信您?!?
在陳豪宇離開的時候,王子君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親自將他送到了門口,雖然對陳豪宇的為人有些看法,但是王子君在處理對下的關(guān)系時,卻是不會給人留下任何口實的。
“王市長,溫則順的姐姐是咱們市里面的主持人,叫溫小玉?!痹谂R離開王子君的辦公室之時,陳豪宇忽然轉(zhuǎn)身給王子君說道。
溫小玉,王子君點了點頭。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再加上這幾年溫小玉的出鏡率非常之高,作為東埔市的市長,如果連本市電視臺的當(dāng)家花旦都不知道,那未免有點太健忘了!
幾分鐘之后,蔡元滄步履匆匆的往王子君的辦公室里來了。最近,蔡秘書長時常想,這人世間除了天堂之門和地獄之門,是否還有第三道門?如果沒有,這人又是為了什么而奮斗呢?僅僅是為了推開地獄之門嗎?經(jīng)過一番苦思冥想,蔡秘書長發(fā)現(xiàn),在他的生命中,每天必須推開的,就是王子君辦公室的門,這里面坐著這個城市的一市之長。每天推開這道門的時候,蔡元滄就覺得既是自己躊躇滿志的時候,也是自己心靈最為忐忑的時候。
心里想著這些,蔡元滄就來到了王子君的辦公室。向王子君匯報了幾件工作之后,王子君沉聲的朝著蔡元滄問道:“元滄,我聽說這次咱們市委政府兩辦的遴選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就剩下組織考察了。王市長,這次兩辦一共遴選十名同志,報名人數(shù)卻超過了兩千,競爭很激烈啊?!辈淘獪婷靼淄踝泳^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問及這件事情,
他一邊輕聲的回答,一邊暗自思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王子君手指敲了敲桌子,沉聲的道:“我聽說這次遴選在體檢上很嚴格是嗎?”
蔡元滄神色一動,終于知道王子君說的是什么事情了,這件事情他作為這次遴選的小組成員之一,倒也清楚。因此,沉聲的道:“王市長,對于兩辦工作人員,黨秘書長認為一定要高素質(zhì),嚴要求,而且還要拿得出去,撐得起門面,因此在體檢這一關(guān),就弄了一個嚴格的標(biāo)準?!?
王子君不覺莞爾道:“高標(biāo)準,嚴要求,還要撐得起門面,元滄,你的標(biāo)準我現(xiàn)在也不想看,我就想問一下,如果有個人就是因為長了一顆齙牙被拿下,那咱們的這次遴選,是不是有點太兒戲了?”
蔡元滄的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在他當(dāng)了秘書長之后,王子君一向是和顏悅色,很少發(fā)脾氣的,但是越是不發(fā)脾氣,蔡元滄越是有些誠惶誠恐。他心中明白,王市長對很多事情都清楚,只是不說而已。
現(xiàn)在王市長用這種口氣說話,那就充分說明了王市長對于他們這次工作的不認同。他當(dāng)時雖然對這個體檢標(biāo)準也頗有微詞,但是也不好直接否決了。畢竟這次遴選小組由蔣慧明和黨恒兩個常委擔(dān)綱,自己雖然代表政府過來,但在和兩個常委都贊同的前擔(dān)下,自己再出面反對,未免有點太那個了。
蔡元滄沒有分辨,他自己也覺得有一顆齙牙并不是什么大事,因此而斷了人家的前途,實在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你把這次體檢的材料給我準備一份?!蓖踝泳粗皖^的蔡元滄,沉吟了瞬間,這才接著道:“元滄,有時候,該爭的一定要爭,你記住,你不是自己去的,你是代表我去的?!?
蔡元滄的神色,頓時就是一凝,他明白王子君這句話的意思,王市長這是在敲打他,但是他也感到自己做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太過于謹慎。
是啊,自己雖然只是個正處級的秘書長的,但是自己卻是王市長的臉面。這公務(wù)員遴選的事情乃是王市長提出來的,現(xiàn)在弄出了這種事情,這讓王市長的臉上很是不好看。
“王市長,我一定認真調(diào)查。”蔡元滄慢慢的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朝著王子君說道。
“嗯,認真調(diào)查,嚴肅處理,知錯就改?!蓖踝泳穆曇舨桓?,但是話卻說得擲地有聲。
心中已經(jīng)有譜的蔡元滄,轉(zhuǎn)身就準備離開。可是就在他轉(zhuǎn)身的時候,王子君朝著他招了招手,蔡元滄一愣之下,快步來到了王子君的身前,就聽王子君沉聲的道:“你知道電視臺有一個節(jié)目主持人叫溫小玉么?”
“溫小玉?”蔡元滄點了點頭,這個女人他當(dāng)然知道,而且他還知道這個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女人不簡單。
“她的弟弟也參加了這次遴選?!蓖踝泳捳Z低沉,說了這一句之后,就沒有接著往下說。
蔡元滄想著自己聽到的關(guān)于這個溫小玉的傳,稍微猶豫了瞬間,就輕聲的朝著王子君道:“王市長,這溫小玉很不一般,原來只是電視臺的記者。我聽說她和黨秘書長關(guān)系不錯。”
關(guān)系不錯,這四個字蔡元滄用的太有水平了,這四個字太有深意了,聽出來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歧義的。但是現(xiàn)在,蔡元滄卻說得一本正經(jīng),他相信他要說的意思已經(jīng)在里面隱約浮動了,王子君肯定能捕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