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們聽說了沒有,據(jù)說李市長知道了自己仍然在市長的位置上原地不動踏步走,把杯子都給摔了!”也許覺得路上沒聲音的日子太無聊了,那位搖扇子的生意人,再次挑起了話題。他雖然是朝著車?yán)锩娴拇蠖鄶?shù)人說的,但是目光卻是看向了剛才那個干部,好像自己這個話題,需要得到干部的驗證一般。
那干部也感受到了生意人的目光,雖然只是一個小干部,但是對于這種目光,卻很是受用,朝著那干部笑了笑,神秘地說道:“這話可不能隨便說,領(lǐng)導(dǎo)也是人嘛,高興了會笑,生氣了會發(fā)脾氣的。這很正常么?!?
“李龜年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市長,活沒少干,難沒少作,到頭來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舅),他能不生氣么?換了我,早給他撂挑子不干了!”開車的司機繃著嘴,在說到李龜年在三個字的時候,特別用了重音。
雖然司機說話帶著一種羅南市特有的方,但是王子君仍然聽懂了這人為什么把李市長的名字給改了。暗笑這人真是會琢磨,如果讓羅南市的市長李貴年知道自己的名字都被人篡改了,不知道這個總是笑瞇瞇的李市長,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對于將要和自己搭班子的搭檔,王子君倒也并不陌生,大家都是市長,一塊開會的次數(shù)也不少。偶爾也互相坐坐,和李貴年雖然沒什么過深的交情,但是見面熟還是沒問題的。
“嗨,誰不想當(dāng)一把手啊,問題是他能不能當(dāng)?shù)蒙稀3套詫W(xué)能跟他和平相處,那是老程有容人之量,在很多方面不爭不搶,老李這家伙可不是好惹的,不知道要來的這個新書記,能不能降得住他?!蹦歉刹磕拥哪凶有α诵?,繼續(xù)對這種事情點評道。
“哎,這當(dāng)官的風(fēng)光不假,整天勾心斗角的也挺累人的。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才不管他們怎么斗法呢,只要能讓咱多掙錢,把腰包人弄鼓了,老子就支持誰?!睋u扇子的商人往車后一趟,大聲的說道。
“那是,現(xiàn)在誰跟錢過不去啊,你老哥這次批的貨,恐怕能掙不少吧?!彼緳C點了一根煙,一邊抽,一邊朝著那商人說
道。
被人恭維一下,到底是讓人高興的事情。這生意人一高興,興致越發(fā)的高了:“咱掙錢不多,但是掙得安生。當(dāng)官雖然來錢快,但是那玩意風(fēng)險大啊。知道嗎,聽說前幾天,市里有個當(dāng)官的跳樓自殺了!”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市建委的一個副主任,哼,要說跳樓死還真是便宜他了,就因為他負(fù)責(zé)建設(shè)的那個水庫,讓老子一年的辛苦,全都他娘的打水漂了?!币粋€面色黝黑,身上的白背心都被汗?jié)n染黃了的漢子,苦大仇深地說道。
“就是,那水庫也不知道是怎么修的,我聽說里面的鋼筋都不合格啊,我都奇怪了,當(dāng)初工程峻工之后,他們是怎么通過驗收的呢?”小商人對這件事情也很上心,很是自得的將自己的意見說了出來。
但是和小商人相比,那個喜歡說話的干部,此時卻是閉了嘴,根本就不接口,好似有什么顧忌一般。
“老哥,我們這些人都是聽說。你在政府里邊上班,應(yīng)該知道的比我們多。給我們扯扯到底咋回事啊?”那商人并沒有因為干部的沉默就放過他,帶著一絲乞求的朝著干部說道。
其他車上的人,對于這個話題也很是感興趣。他們對于這件事情,大多也都是道聽途說,此時有個公家人在這里,自然就被他們當(dāng)成了權(quán)威。
“是呀,老哥,咱們都是在這里說閑話,你說說那個市建委的副主任是不是家里很有錢?我聽說他兒子開的車都值二十多萬呢?!?
小司機也跟著起哄道:“就是!那個建委副主任叫什么名字來著?哦,就是他,我聽說他根本就不是從樓上跳下來想自殺的,好像是有人把他給推下來了。
七嘴八舌的話,從很多人的口中都吐了出來,但是剛才那位好像很愛說話的干部,此時卻一不發(fā)。被人逼得有點急了,他才沉聲的道:“這種事情,誰能夠說得清,你們還是等著看新聞吧,這件事情應(yīng)該有調(diào)查結(jié)果?!?
“調(diào)查結(jié)果?嘿嘿,關(guān)鍵是在咱們不信那個,要是信那個,那才是傻子呢!”司機笑了笑,踩了踩油門,車子就快了幾分。
王子君這次坐車先到羅南市,就是想要聽聽這方面的事情。此時見那個干部不開口,他也跟著笑道:“咱們說閑話就是為了解悶,反正都是胡扯,當(dāng)不得真,老哥你就當(dāng)給我們講個故事,反正咱們下車后誰也不認(rèn)識誰了?!?
王子君的話,說到了干部的心里,他朝著王子君看了一眼這才道:“既然這位兄弟說了,那咱們就哪兒說哪兒了,當(dāng)個笑話聽吧。那副主任究竟是怎么死的,咱不知道,但是按照程序來說,這個水庫的質(zhì)量,那可是要經(jīng)過市里面層層把關(guān)的。”
中年干部的話說得很是含蓄,可是王子君卻從這含蓄之中聽出了什么,他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但是在心里卻也認(rèn)同了這人的說法。
因為干部的不太配合,所以車廂內(nèi)說話的氛圍也就少了不少。而隨著車窗外不斷吹來的風(fēng)讓車內(nèi)的溫度降低了不少,就開始有人在車廂之內(nèi)打起了瞌睡。
瞌睡是會傳染的,隨著幾個人入睡,車廂里頓時安靜了下來。王子君并沒有睡,他開始閉著眼睛思索著自己到羅南市之后的事情。
如何打開局面,從哪個部分開刀樹立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的權(quán)威,這都是王子君要考慮的,幾年的從政經(jīng)驗讓他認(rèn)識到,要想將一個地方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首先要把自己的權(quán)威樹起來。
對于被調(diào)到羅南市,王子君嘴上雖然很少說什么,但是他的心中卻也憋著一口氣,特別是見到那位阮震岳,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是在給這個人讓路之后,王子君的心就有些不平和了。
說句好聽的,自己是讓路;說句不好聽的,在某些人眼里,自己就是一塊墊腳石,用來給別人墊路的。
憑什么讓自己來當(dāng)墊腳石呢?雖然不再年輕了,但是王子君覺得,不管基于哪種考慮,都得把這口氣給掙回來。
羅南市的現(xiàn)狀,必須改變,如果改變不了羅南市,自己就只有當(dāng)墊腳石的命運,而一旦將羅南市發(fā)展起來,說不定自己就能夠掩蓋那位的光彩,讓他知道,拿人當(dāng)墊腳石,有時候會把腳硌疼的。
無數(shù)的念頭,在王子君的心中翻動,就在他心中此起彼伏的想著的時候,就聽司機突然道:“大家都坐穩(wěn)了,馬上就到咱們市的地界了?!?
司機的一句話,頓時讓車廂里的人全都睡意全無。那本來正昏昏欲睡的生意人,更是趕緊把扇子收了起來。
王子君讓自己坐穩(wěn),眼睛一直望著窗外。就見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山峰,接連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
看著這些一片青翠的山峰,王子君的心中就是一陣遼闊,可是還沒有等他完全沉醉在美景之中,車子就開始傾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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