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滿堂看著眼前的鬼影呆若木雞。
緊接著,高滿堂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挪動雙腿,以跪姿磕頭。
低頭抬頭不知道多少下,等高滿堂再斜眼看前面,那群人影竟然不見了。
高滿堂沒敢停留,他盡力操控身體,踉踉蹌蹌跑下樓。
外面驕陽似火,高滿堂只覺得全身冰涼,周圍的世界也變得不真實。
遇到了這種事,高滿堂想找個明白人說說,但也沒那個膽量,外面風聲這么緊,整不好自己都得被押在籃球場挨槍子。
曬了一下午太陽,高滿堂的人氣回來了一些,他再次進入俱樂部,只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很涼,連墻和地面都出現(xiàn)了水珠。
不對勁,這不對勁呀。
高滿堂敏銳地察覺出來俱樂部里面有臟東西,他進入大門往里面走了幾步后,又退了回來。
根本沒有膽量再往里走。
隨著天色越來越晚,在籃球場的高滿堂越發(fā)覺得瘆得慌,眼前總是浮現(xiàn)出槍斃的場景,聲音,殘影,不斷地在腦海里反復(fù)上演。
嚇得高滿堂原地打哆嗦,周圍忽起的鳥鳴,都能嚇得他一哆嗦。
不行,這俱樂部白天都鬧鬼,更是肯定鬧得更兇,高滿堂也不敢回去。
不回去能去哪?
高滿堂思來想去,尋思去孫老蔫家溜達一圈。
孫老蔫是俱樂部上一任打更人,他人如其名,不善辭,半天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據(jù)說孫老蔫年輕的時候,也是礦上一把好手,三十來歲的時候,不知道因為什么事,整個人變得消沉了,無心工作,也是被領(lǐng)導安排進了俱樂部打更。
孫老蔫家距離俱樂部不遠,高滿堂溜達著就去了。
那是一片平房區(qū),一家挨著一家,每一家都不大,幾乎就是兩間房子一個院子的大小。
敲門后不久,院子里傳來了孫老蔫的聲音問:“誰呀?”
“孫哥,我,滿堂?!?
“哎呀,你來了?!?
說話間,孫老蔫打開了院門,二人幾年沒見面,高滿堂還尋思怎么套近乎。
沒想到孫老蔫連院門都沒讓進,直接問:“你咋來了?!?
“來你這坐一會。”
“我這不方便,有事你說。”
高滿堂打趣道:“嗨,有啥不方便的,屋里藏人了呀?!?
“就我自己,哪來的人,有啥事你說?!?
孫老蔫的態(tài)度很反常,一看就是不歡迎高滿堂。
高滿堂雖沒有眉眼高低,也看出來了,他笑了笑道:“孫哥,你當年為啥不在俱樂部干了?”
“你問這個干啥?”
“沒事,我就問問?!?
“不想干了,就不干了,你還有事沒,我準備睡覺了?!?
在礦區(qū),都是熱情的漢子,孫老蔫雖然不愛說話,但懂基本的禮數(shù),來人了,怎么也得進屋上炕,嘮一嘮。
沒等高滿堂接話,孫老蔫直接關(guān)上了大門,高滿堂看著大門,整個人都愣住了,尋思這是咋回事呢。
正要離開,孫老蔫又把大門打開了,語重心長道:“滿堂啊,礦上現(xiàn)在有接班的制度,我說啊,你這個活別干了,回家養(yǎng)老得了,你讓兒子接班,礦上咋地不得給兒子安排個好工作?!?
“是,我也巡視過,俱樂部里面...”
高滿堂還沒說完話,孫老蔫又把大門關(guān)上了,整得他挺沒趣。
不過高滿堂也聽出來了,孫老蔫這是想讓他離開俱樂部,看來,孫老蔫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
返回俱樂部的路上,高滿堂一直琢磨孫老蔫。
孫老蔫遮遮掩掩,欲又止的樣子,讓高滿堂更確信他知道些什么。
既然在孫老蔫這問不出來東西,那就問一問孫老蔫的朋友。
再怎么內(nèi)向的人,都有三親的倆熱的朋友。
高滿堂尋思了一圈,鎖定了一個人——祁大頭。
祁大頭原來和孫老蔫在一個班組工作,后來孫老蔫去俱樂部打更,祁大頭一發(fā)工資,就去找孫老蔫喝酒,兩個人的關(guān)系很好。
祁大頭一輩子都在礦務(wù)局工作,快退休的時候,已經(jīng)是生產(chǎn)科的副科長,算是領(lǐng)導,礦區(qū)給他分了家屬樓,就在礦區(qū)辦公樓后面。
具體是哪一家,高滿堂并不知道。
到了家屬樓,高滿堂找樓下乘涼的人打聽,高滿堂不認識他們,他們可都知道高滿堂,畢竟是原來連續(xù)好幾年都是礦上的勞模。
一番寒暄后,高滿堂問出了祁大頭家在哪,直接登門拜訪。
開門的瞬間,祁大頭看見高滿堂,也愣了一下,隨后換上笑臉道:“哎呀,勞模來了,快進屋?!?
高滿堂打量一下祁大頭家,很簡樸,也很干凈,笑道:“住樓就是好呀,冬天不冷,夏天不熱?!?
“好啥好,誰他媽好人在屋里拉屎撒尿的,你來得正好,我自己整兩口,來,咱來喝點。”
祁大頭沒尋思高滿堂能來,自己喝酒也沒準備菜,就一個花生米。
高滿堂問:“你家我嫂子呢?”
“死三年了,腦血栓?!?
一邊喝酒,一邊嘮嗑,先嘮家里面,然后嘮往昔,喝了兩杯酒之后,兩個人舌頭都有點大了。
高滿堂趁機問:“祁哥,你來礦上早,我問你個事,俱樂部里面有動靜,咋回事呢?!?
祁大頭真是喝多了,哼聲道:“呵,那地方,沒動靜才怪?!?
此一出,高滿堂酒醒了一半,忙問:“咋回事???”
“嗨,你不知道那地方原來是啥,那地方,原來是清朝的荒墳,具體啥時間的,咱不知道,剛建的時候,拖拉機把墳包都給推了,其中一個墳包挺大了,說是地主墳?!?
高滿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么多年,自己一直睡在墳地上面,心里有些發(fā)怵。
祁大頭繼續(xù)道:“出事就出在了那個地主墳上面,那時候困難啊,勒緊褲腰帶,還完蘇聯(lián)債,老百姓不夠吃,有人就打起了地主墳的主意?!?
那時候,白天干活,人心樸實,晚上也沒人看著工地,都回家了。
等工人第二天上工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地主墳被挖開了,有個大坑,旁邊還有一堆土。
工人圍在一起看了一圈,告訴了領(lǐng)導,說有人偷東西。
領(lǐng)導也處理不了這種事,就報警了。
警察到了現(xiàn)場,拿尺子量,又拿手電往洞里面照,隱約間發(fā)現(xiàn)洞里面有東西。
于是一個身材纖瘦的警察鉆進洞口,爬了一米多深的時候,警察急忙后退,說里面有一具尸體,卡在洞口了,拉不動。
現(xiàn)場干活的人就一起挖地主墳,擴大洞口。
不一會,整個洞口就被挖了出來,只見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男人跪在洞口,腦袋斜著卡在洞口頂部,脖子抻得老長。
一群人合力將男人抬出洞口。
死去的身體僵硬,全身烏黑,身形更是變大了兩倍,整張臉的五官也不成比例,腦袋腫得也奇大無比,根本看不出來是誰。
只看一眼,所有人都頭皮發(fā)麻,紛紛側(cè)頭。
就在這時,男人的口中還是往外流黑血,身體也像是漏了水的氣球,嘶嘶往外冒黑血水。
如此詭異的一幕,讓警察也犯了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下手。
警察,又聯(lián)系了上級單位,同時封鎖了現(xiàn)場。
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人知道了。
多年以后,祁大頭當了領(lǐng)導,在一次和上級領(lǐng)導閑聊的時候,聽到了這件事的后續(xù)。
話說市里的警察來了之后,帶來了更專業(yè)的設(shè)備和法醫(yī)。
法醫(yī)勘察現(xiàn)場,然后尋思把人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