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不好的事情,會讓人恐懼,知道不好的事情會來,那種等這雷劈下來的時候,更讓人恐懼,也更折磨人。
王德發(fā)是礦上的大領(lǐng)導,高滿堂知道王家人的實力,心里一直擔心被報復。
那一夜,高滿堂連眼睛都沒敢閉上,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王德發(fā)果然來了。
王德發(fā)一個人來找高滿堂,表情十分嚴肅,高滿堂直接道:“有啥事,你沖我來,和老伴沒關(guān)系,更和我孫子沒關(guān)系?!?
“老高啊,你誤會了,我是來求你辦事的?!?
高滿堂愣了一下,心中狐疑,大領(lǐng)導能找我辦什么事,該不會是圈套吧。
王德發(fā)從懷中摸出兩沓紅票子,都是新錢,捆得整整齊齊。
高滿堂更懵了,問:“領(lǐng)導,你這是啥意思?”
“你不是干白活嘛,懂得那方面,把房間里的所有亡魂超度一下,錢不夠,再來找我?!?
“這也用不了這么多錢啊。”
王德發(fā)突然變得更認真,咬著牙道:“老高,你得答應(yīng)我,所有的亡魂,你都超度了,讓他們該去哪,就去哪。”
“領(lǐng)導,你是不是遇見啥事了?”
“老高,你答應(yīng)我?!?
高滿堂連連點頭道:“超度的事你放心,用不了這么多錢?!?
“你拿著,幫幫老哥哥?!?
王德發(fā)的語氣十分誠懇,高滿堂都有些受寵若驚。
昨天看到了兩個孫子吊死,王德發(fā)什么也沒追究,今天又來送錢,很顯然,不正常。
高滿堂覺得王德發(fā)是遇到了什么事,他猶豫再三,低聲問:“領(lǐng)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王德發(fā)嘆口氣道:“老高啊,你幫老哥哥把這件事辦好就行,一定要幫老哥哥啊?!?
高滿堂還想問點什么,王德發(fā)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走了。
憑直覺,高滿堂覺得王德發(fā)是遇到了邪乎事,要不然,不能有如此反常的舉動。
高滿堂也琢磨,王德發(fā)是大領(lǐng)導,家里老鼻子錢了,那都是能把玉皇大帝請下凡間喝酒的選手,他遇到事,怎么會找自己呢?
也怪高滿堂沒見過什么世面,他第一反應(yīng)想到了王桂英,那娘們風騷,沒少勾搭,會不會是王桂英的事呢。
想起王桂英,高滿堂也是一后背冷汗,王桂英的尸體在家屬樓的冰柜里凍了五六年,殺人犯親口承認在幾年前殺了王桂英,那是一個早就死了的人,那么,一直和自己過日子的又是誰?
那一年,警察剛在居民樓發(fā)現(xiàn)了王桂英的尸體,俱樂部里面的王桂英就不見了,要說和自己過日子的王桂英是人,高滿堂自己都不信。
還有一點,王桂英的身世也邪門,這娘們不好整。
想到這些,高滿堂琢磨出來了,王桂英的老爺們死在鎖著的房間內(nèi),王德發(fā)一定是和王桂英有點關(guān)系,然后王桂英老爺們的鬼魂報復領(lǐng)導,讓領(lǐng)導的孫子大虎子和二虎子都吊死在了房間內(nèi)。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個想法都說得過去,高滿堂沾沾自喜,看著兩萬塊錢更高興。
齊老太太說超度也用不上這么多錢,這太多了,給人家退回去吧。
高滿堂說王德發(fā)工作的時候,沒少撈錢,這點錢,對于他來說,不算錢,收了錢,好好辦事就行。
知道了王德發(fā)不會報復自己,又收了兩萬塊錢,高滿堂頭頂?shù)臑踉埔幌伦泳蜕⒘?,人也很亢奮,直接出去買黃紙香燭啥的。
當天晚上,高滿堂又在那個房間門口擺上了貢品,一邊燒紙,一邊念叨著讓王桂英的老爺們早日投胎,進入輪回道。
說著說著,蠟燭突然滅了,高滿堂嚇了一跳,他喘了好幾口氣,又點燃了蠟燭,繼續(xù)用勸說的語氣對著空氣說話。
轉(zhuǎn)眼間,蠟燭又滅了,緊接著,燃燒的黃香也斷了。
高滿堂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看來王桂英的老爺們挺橫,看不上這點東西,他又說燒十個女紙人下去。
話音未落,房間里的窗戶突然被風吹開了,急促的妖風直噴高滿堂的面門。
與此同時,不管是燒的黃紙,還是點燃的香燭,全都滅了。
高滿堂媽呀一聲,連滾帶爬地下了樓梯,返回房間,直接抱住了齊老太太。
齊老太太被高滿的舉動嚇了一跳,生氣道:“你個瘟大災(zāi)的玩意,干啥啊,嚇我一跳?!?
“鬼、鬼...”
高滿堂磕巴得連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了。
“啥玩意?”
高滿堂大口喘氣,也不想解釋了。
緩了得有半個來小時,高滿堂的氣才算喘勻了。
高滿堂拿出剩下的錢道:“不行啊,這個事,咱辦不了,明天,咱倆過去,把錢還回去。”
“咋地了?”
“肯定有鬼,挺橫啊,咱斗不過?!?
齊老太太本來就不想要這個錢,她一直相信,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無緣無故拿人家錢,那是替人擋災(zāi)。
高滿堂繼續(xù)道:“我眼瞅著風中有倆黑影奔著我來了,哎媽呀,嚇死我了?!?
“沒事可別去三樓了,等把大壯供畢業(yè)了,咱也攢點錢,買個小平房,不在這住了。”
兩個人嘮了一會嗑,高滿堂也緩過來許多,昨晚一宿沒睡,今天又折騰一天,困乏的感覺一下子上來了,他靠著墻邊直接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高滿堂拿著錢,去了王德發(fā)家。
還沒到樓下,路邊就停了不少的車,看著是來了不少人。
高滿堂知道大虎子和二虎子在辦喪事,可這么多人,還是出乎了高滿堂的意料。
越往前走,前面人越多,幾乎是肩膀挨著肩膀。
這時,有個人拍了高滿堂一下,回頭一看,正是原來對他挺好的領(lǐng)導。
領(lǐng)導把高滿堂拉到了一邊,問:“你咋來了?”
“過來看看?!?
“哎呀,老高啊,你還不躲,跑這來干啥?”
“躲啥?。客醯掳l(fā)說了,兩孫子都是自殺,和我無關(guān)?!?
領(lǐng)導瞪了高滿堂一眼,神秘道:“咋地,你還不知道呢啊,王德發(fā)死了?!?
“啊?啥時候的事啊?”
“昨晚上,也上吊了,今天來的都是礦上的領(lǐng)導,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別在這參合了?!?
高滿堂一聽來氣了,不耐煩道:“咋地,吃席還看是不是有頭有臉啊?!?
“你他媽好像虎犢子,你在俱樂部住,今天哪個領(lǐng)導看到你了,想起俱樂部了,不讓你住了,你能咋地?你搬哪去?”
高滿堂瞬間臉紅,覺得是自己錯怪領(lǐng)導的意思了,急忙拿出煙來賠罪。
領(lǐng)導繼續(xù)道:“王德發(fā)死得奇怪啊,昨天還打電話聯(lián)系人,通知孫子的事,說今天好好聚一聚,誰能想到自己上吊死了?!?
“是呢,咋能上吊呢。”
“嗨,你都不知道,王德發(fā)吊死在了后山荒墳的歪脖樹上。”
“咋死那了?”
“那誰知道了,你趕緊走吧,別等著哪個領(lǐng)導看到你,讓你把俱樂部騰出來?!?
高滿堂又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想著就算是不走,也沒機會擠到前面去,再說了,王德發(fā)死了,他也不知道這錢該還給誰。
于是,高滿堂返回了俱樂部,尋思等兩天,消停了之后,再過來看看。
兩天后,王家更亂套了。
那天街上的警車、救護車就沒斷過。
街上也傳出了消息,說王德發(fā)死后,大兒子和二兒子爭奪家產(chǎn),兩個人還打起來了,大兒子一生氣,進廚房拿著菜刀把二兒子給砍了。
王德發(fā)的二兒子當場死亡,大兒子被警察給抓了。
然后呢,二兒媳婦一下子崩潰了,兒子死了,老爺們也死了,一時沒想開,就跑了,親戚朋友又是報警,又是一起找啥的,最后也在后山的荒墳找到了,二兒媳也吊死在了歪脖樹上。
大兒媳也受了刺激,自己老爺們故意殺人,肯定活不了了,那自己活著還有啥意思,也跟著去了后山的荒墳,上吊了。
短短三四天,王德發(fā)一家可以說是被滅門了,一家七口,全死了。
聽到消息后的高滿堂,嚇得全身發(fā)抖,尋思王桂英老爺們的鬼魂,也太橫了,報復完王德發(fā),肯定得輪到自己了。
王德發(fā)死在歪脖樹上,連兩個兒媳婦也吊死在那了,三個人死在同一個地點,除了有鬼怪作祟,也沒別的解釋。
一時間,礦區(qū)弄得人心惶惶,都說有吊死鬼來找替身,一到晚上,都沒人出門了。
高滿堂更害怕啊,他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整日提心吊膽,他晚上不敢睡覺了,整宿聽收音機,到了白天陽光正足的時候,他才敢瞇一會。
可礦區(qū)的怪事還在陸續(xù)發(fā)生,警車三天兩頭在街上呼嘯而過,說是后山歪脖樹又有人上吊了。
反正那段時間,礦區(qū)就沒消停。
高滿堂害怕這玩意,想要了解細節(jié),打聽完了之后,高滿堂更害怕了,在歪脖樹上吊死的人,都是年輕人,其中還有兩個警察。
短短一個月,已經(jīng)有八個人在歪脖樹上吊死了。
此時的高滿堂也反應(yīng)過來了,這不是王桂英的老爺們在作祟,是自己夢中的那個矮老頭在替自己報仇。
當時讓矮老頭報仇,是高滿堂氣頭上的話,現(xiàn)在一下子死了這么多人,高滿堂心里也害怕。
說來也巧,那天白天剛吊死人,晚上高滿堂就夢到了矮老頭,矮老頭說報仇的事辦完了,問高滿堂啥時候能兌現(xiàn)?要快。
沒等高滿堂說話,矮老頭又化作了一道白煙。
驚醒后的高滿堂大口喘氣,呼哧呼哧倒氣。
齊老太太問高滿堂咋地了。
高滿堂一股腦把所有事都說了。
齊老太太哎呀一聲說,答應(yīng)人家的事,得辦,問高滿堂都要啥。
高滿堂說白銀黃金,還有十個破人,白銀黃金知道是啥,這破人,也不知道啥啊。
齊老太太信這玩意,說村里有個大仙,會看事,明天過去問一問,人家明白。
天亮后,二人直接去了齊老太太的村子,二人一起走,村子里傳來了不少異樣的眼神。
高滿堂也不在乎了,只想著把自己身上的事整明白。
村里的大仙姓白,叫白梅,是個中年婦女,也是個寡婦,早些年還是個悍婦,在村里誰都罵。
這么說吧,誰要是惹到了白梅,白梅堵著人家門口罵,誰要是敢碰白梅,她直接原地脫褲子。
后來更過分,誰要是在背后說白梅,白梅知道后,直接去那人家里,蹲在鍋臺上,掀開蓋子在人家做飯的鍋里拉屎。
可以說,白梅在村里是一個人人都躲著的人,和躲瘟神一樣。
大概七八年前,白梅病了一場,說身上好像有無數(shù)條蟲子在啃咬皮膚,全身都癢,還沒力氣。
村里人大喜,尋思白梅這次是拉勾八倒了。
沒想到白梅在炕上躺了一個來月,竟然好了。
不僅好了,人也變了,整天在家里燒香,然后又唱又跳。
村里有人有經(jīng)驗,說白梅這是成了仙家的第馬了,原來白梅瘋瘋癲癲,都是老仙在磨煉她。
在村里,不管一個人原來是干啥的,做過什么事,只要有了仙緣,出馬了,那之前做的事,都可以一筆勾銷。
村里人開始找白梅看事,白梅還真會看,治好了不少人。
來到白梅家,高滿堂如竹筒倒豆子,一股腦把所有事都說了出來。
白梅瞇縫眼聽著高滿堂說這些,就靜靜地聽著。
高滿堂說完之后,白梅也沒回話。
高滿堂問:“大仙,你說我這事,咋整?”
“答應(yīng)人家的事,得辦啊?!?
“黃金白銀好說,我多燒點,只是這破人是什么東西,咱不知道啊?!?
“呵呵,你要是知道,你還來找我干啥?破人,破小人嗎,得破是個小人?!?
“這玩意咋破?。俊?
“我也不會破,這事啊,得仙家給你辦,你留五千塊吧。”
五千塊錢,對于高滿堂來說是個天價,他可不像王德發(fā)那樣,一出手就是兩萬。
此刻,高滿堂只恨自己不該啥都說,說了王德發(fā)給自己兩萬,白梅竟然直接開口要五千。
見高滿堂有些猶豫,白梅繼續(xù)說這事先和她說了,再和別人說,別人也破不了。
高滿堂沒辦法,既然來了,就信唄,當時沒帶夠錢,高滿堂又回家取了錢,又去了白梅家。
收到錢的白梅說沒事了,這幾天老仙會把事情辦好,以后不用來了。
高滿堂又問那黃金白銀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