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皮膚冷白,宛如漢白石一般的白,就顯得這紅,特別的刺眼睛。
虞幼窈心中一緊,表哥的腿已經(jīng)恢復(fù)知覺,若是孫伯一不小心,把表哥的皮肉給灼傷了,那該有多疼?。?
這樣想著,就幽怨地看了孫伯一眼。
孫伯人是老了,可行醫(yī)的人,感知都比較敏銳。
虞幼窈目光一瞥過來,孫伯就感受到了,掀眼瞧了一眼,就有些摸不清頭腦,干脆也不理會了。
虞幼窈忍不住了,委婉地問:“孫伯,丹火熱透之法,會不會……”
她話還沒說完,孫伯就回過味來,小眼睛一瞪,生生就把自己,老垂了眼皮的綠豆眼,給瞪成了死魚眼:“你、你這是瞧不起誰呢?我老人家行醫(yī)大半輩子,怎么可能會犯這種錯誤?你、你給我一邊呆著去,省得礙眼睛?!?
虞幼窈呶了嘴兒,她又沒置疑孫伯的醫(yī)術(shù),只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這不是在所難免嗎?
她只是合理地提出疑問!
擔(dān)心表哥,還擔(dān)心錯了?
周令懷彎了唇:“丹藥片燃起后,孫伯就一直守在旁邊盯著,一旦丹座燒灼,會及時熄了火,不會真的灼傷皮肉?!?
這么一解釋,虞幼窈就放心了一許多。
這才注意到,表哥身上只穿了一條短褲頭,虞幼窈又嚇了一跳,連忙躲了眼睛,在屋里飄來飄去,就垂了下頭,盯了自己露在裙子外頭鞋尖尖,耳根子也有些熱了。
可這種羞怯的情緒沒一會兒,虞幼窈就又想到,方才驚鴻一瞥,瞧見表哥身形削瘦的模樣,心里頭又止不住地發(fā)酸。
表哥常年病弱,又受腿癥折磨,平時胃口也不大好。
也是好不容易,精心調(diào)養(yǎng)了兩三年,這才養(yǎng)好了一些,可饒是如此,表哥瞧著依然比一般人要瘦弱許多。
虞幼窈又抬眸瞧了表哥,這會強(qiáng)忍著羞怯,沒有躲開眼睛。
表哥雖然很瘦,卻身骨修長,皮肉冷白硬朗,像極了堅(jiān)硬的漢白石,骨像嶙峋峭拔,不像病弱的公子,倒像經(jīng)過風(fēng)吹雨打,雪壓霜欺后,千錘百煉的
孤崖。
堅(jiān)實(shí)、料峭。
是?。?
表哥怎么可能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書生呢?
病痛的折磨,將他磨礪得堅(jiān)不可摧。
雙腿不良于行,他也不甘心做一個躺在床榻上,只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物。
即便生活上,有種種的不便,他也都一一地咬牙撐過,克服。
他每日都練習(xí)臂力,腰力,用腰臂代替雙腿,讓自己不必依靠旁人,也能生活自理。
他每日雕刻,鍛煉自己的手、眼,雙腿做不到的事,他另劈蹊徑,盡可能地用更靈活,更敏捷的雙手去完成,甚至做得比所有人都要更好。
這樣的表哥令人欽佩,也令人心疼。
這樣的表哥只會讓她,忍不住地想要心疼,親近,又怎么可能會因?yàn)椤澳信蠓馈边@種理由,而疏遠(yuǎn)呢?
也許她并不是一個合格的大家閨秀。
她向往表哥嘴里,無拘無束的北境生活,很想親自去看看。
渴望掙脫出禁錮她的這一座樊籠,向往更自由的空氣。
也許她天生就離經(jīng)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