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塵,上來!咱回家!”
高建軍用力一拍自行車的后座,聲音里透著一股子按捺不住的興奮。
周逸塵也不客氣,長腿一跨,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了上去。
吱呀——
老舊的二八大杠載著兩個人,晃晃悠悠地駛上了回村的土路。
冬日的暖陽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高建軍蹬著車,腳下生風(fēng),嘴里也閑不住。
“逸塵啊,你今天可真是給咱們向陽大隊長臉了!”
他回過頭,黝黑的臉上,每一道溝壑里都盛滿了笑意。
“你是沒瞅見!你分析那病的時候,衛(wèi)生院那幾個醫(yī)生,臉都綠了!”
“尤其是那個李副院長,我看他那臉白的,跟墻一個色兒!”
“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
高建軍越說越起勁,蹬車的力氣都大了幾分。
“還有那周院長,還有梁書記!那看你的眼神,嘖嘖,就跟看自家寶貝疙瘩一樣!”
“逸塵,你小子可真有本事!”
高建軍的夸贊,樸實又直接。
他活了五十來年,就沒見過哪個年輕人,有周逸塵這么優(yōu)秀的!
“咱們向陽大隊,這回可真是撿到寶了!”
高建軍感慨萬千。
他甚至開始琢磨。
下回再有知青下鄉(xiāng),他可得主動點!
也不求個個都跟周逸塵一樣厲害,就是有他一半,不,甚至是十分之一的本事,他們大隊就賺翻了!”
聽著高建軍的贊嘆,周逸塵只是淡淡一笑。
他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謙虛。
過度的謙虛,就是虛偽。
有時候,坦然接受贊美,更能讓人信服。
“高叔,其實也沒那么玄乎?!?
他的聲音平靜,被風(fēng)吹得有些飄,卻依舊清晰。
“我就是占了點便宜,打小就跟院里的長輩學(xué)這個?!?
周逸塵輕描淡寫地拋出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說辭。
但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天高皇帝遠(yuǎn),除了江小滿,也沒人知道他的底細(xì)。
更何況,他這手醫(yī)術(shù)是實打?qū)嵉摹?
就算他說自己才學(xué)了一個月不到,恐怕也沒人會信。
這個理由,正好。
高建軍聞,恍然大悟,隨即又覺得理所當(dāng)然。
“我說呢!原來是家學(xué)淵源!”
“這就對嘍!不然哪能有這水平!”
他用力點了點頭,對周逸塵的解釋深信不疑。
坐在自行車后座上,周逸塵看著兩旁飛速倒退的田野和樹木,心里也在盤算著。
自行車票已經(jīng)到手。
錢,他也不缺。
作為家里最受寵的獨子,下鄉(xiāng)前,母親李秀蘭偷偷塞給了他一大筆錢,足夠買一輛嶄新的永久牌自行車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高叔,”周逸塵開口問道,“咱們隊里,一般啥時候去縣城啊?”
高建軍一聽,立馬就明白了周逸塵的心思。
“巧了!”
“明天就是一號,正好是縣里趕大集的日子!”
高建軍扭過頭,咧著嘴笑。
“隊里的馬車天不亮就走,去縣里賣點山貨,再買些緊俏的物資回來?!?
“你要是想去買車,明兒一早,去村口等著就行。”
“到時候老張會趕著馬車過去?!?
周逸塵聞,心中一喜。
“那可太好了。”
有了自行車,以后無論是去公社,還是去各個生產(chǎn)隊出診,都很方便。
說話間,向陽大隊的輪廓,已經(jīng)在遠(yuǎn)方的地平線上出現(xiàn)。
炊煙裊裊,犬吠雞鳴。
自行車在村口老槐樹下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