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狐的呼吸越來越弱,手指漸漸松開,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可他的目光卻掃過每個人,像是要把大家的樣子都記在心里。最后,他看向我,扯了扯嘴角:“王先生......剛才借你的人......沒給你添麻煩吧?斬死人樁的時候......他們手很穩(wěn)......”
“王先生,我身上有一個關(guān)于長生秘境的線索,給你了。你和玄先生用得上?!?
我知道,他已經(jīng)看出阿卿是消耗壽命啟動了陣法。所以才會選擇以長生禁區(qū)的線索作為交換。
我沉聲道:“你想要什么?”
幻狐道:“我這張臉換了無數(shù)次,我都不記得自己長什么樣子了?”
“你是公家的人,我聽說,你們有機(jī)會能通過骨骼,還原人的本來面目?!?
“你把我的頭骨帶回去,還我一張真臉,再把我下葬,可以嗎?”
“可以!”我點(diǎn)頭道:“你的名字呢?我給你立碑!”
“不用了!”幻狐道:“我本來就沒有名字?!?
“下輩子,希望我能有個名字吧!”
“要不,墓碑上還寫幻狐?總算證明我來過?!?
我點(diǎn)頭道:“放心,我替你辦妥。”
“那就好......”幻狐輕輕應(yīng)了聲,眼睛慢慢閉上,最后一句話說得很輕,像是嘆息,又像是釋然。
他的手徹底垂了下去,搭在灶臺邊,指尖的血滴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暗紅。廚房突然靜得可怕,只有外面隱約傳來的鬼叫聲,還有小弟子壓抑的抽泣聲。
所有人都慢慢站起身,無鬼宗的弟子把幻狐的身體輕輕抬起來,想找個干凈的地方放好。
我開口道:“沈嵐熙,把幻狐的首級裝好帶走?!?
一個隊員脫下來貼身的白襯衫交給沈嵐熙,后者用襯衫把幻狐的首級包好,放進(jìn)了背包里。
我跟幻狐之間,沒有什么交情可,給他一個體面只是出于江湖人之間的尊重。
蘇淺對無鬼宗的人說道:“你們換上魔門弟子的衣服,跟在我的隊伍里。記住,無鬼宗的人已經(jīng)全部戰(zhàn)死了,這里沒有無鬼宗弟子?!?
蘇淺倒是有幾分讓我刮目相看了。
她和幻狐萍水相逢,幻狐能在臨終之前,把自己的兄弟托付給蘇淺。
蘇淺也冒著得罪無鬼宗的風(fēng)險,力保幻狐的兄弟。
要知道,按照無鬼宗的規(guī)矩“不死于秘境,便死于門規(guī)”,這些人就算是離開了奇門秘境,回到無鬼宗,也是死路一條。
蘇淺把他們混入魔門,帶離隱匿,就等于是在插手無鬼宗內(nèi)部事宜,阻礙無鬼宗執(zhí)行門規(guī),這是江湖大忌。
就算是魔門長老也背不起這個罪名,何況,蘇淺只是魔門眾多杰出弟子中的一個。
蘇淺為了一個萍水相逢之人的承諾,冒如此大的風(fēng)險,是為了三分江湖氣。
魔門,無鬼宗,一個以狠辣著稱,一個以無恥聞名。
可這狠辣和無恥的背后,是不是還有江湖的溫情,只有他們自己的心里會有這個答案。
蘇淺安排好無鬼宗弟子之后,對我說道:“王先生,看樣子,我們雙方的頂層算師不出,無法突破奇門禁區(qū)了。我們能不能握手和,離開禁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