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目光落在廚房之后,才緩步走了過去。
我爺在灶間,背對院門,大勺里熬著隔夜的老湯。
湯面原本漂著九粒星形油花,此刻同時翻了個面,星尖對準門口。
我爺沒回頭,只把菜刀平放在案板,刀身自己立起,刀背朝外,像守門人。
人皮貼近廚房的瞬間,灶膛里原本橘紅色的火焰,忽地轉成青藍,火舌不往上,而往兩側拉,就像是兩只從鍋底伸出來的手,想要去掐我爺?shù)牟弊印?
與此同時,我爺?shù)挠白颖环糯蟮轿菁垢叩?,影子手里也拎著一把刀,刀尖垂地,刀背卻壓在了墻上——對方還沒進門,就用鬼影看住了我爺。
我爺雖然注意到了屋里的異樣,人卻一動沒動,還是在那兒專心致志的盯著鍋里的老湯。
門外的人皮仍舊是邁著四方步,不疾不徐的往廚房里走,而且,對方也沒有刻意去掩飾自己的腳步聲。
人皮每走一步,腳下便生出一圈白霜,乍看之間就像是有人在屋外留下十多道陣點,只要時機成熟,那道殺陣就能覆蓋廚房。
人皮的腳尖碰到門檻的瞬間,他身后那腳印忽然連成一條線,線猛地繃直,發(fā)出了“錚”的一聲,好似刀劍出鞘般的聲響。無形的刀氣割開空氣,直奔我爺后頸。
我爺仍未回身,只將大勺向后一撩。
勺沿與那道刀氣凌空碰撞,發(fā)出金鐵交擊的巨響,震得屋瓦縫隙里的灰簌簌下落。
刀氣消失于無形,那一鍋老湯卻像是兩道水龍分作左右,直接潑在了人皮上。
那張人皮頓時發(fā)出一聲慘叫,連著往后退出了三步,等他停下來的時候,身上已經(jīng)被燙出大片的白印,看上去就像是一塊被水洗過,卻又沒洗干凈的破布。
我爺一手拎著菜刀,一手拿著煙袋,慢悠悠的從廚房走了出來:“杜十是么?”
“老子頭這鍋湯,喝著可還舒坦?”
“你敢往我的人身上加鬼印子,我就給你加一身印子。我倒要看看,你今晚怎么跑?”
人皮抬頭看向我爺?shù)臅r候,宋孝衣忽然出現(xiàn)在了兩人中間,看上去就像是一步跨到院心。
宋孝衣的白衣未動,衣擺上卻被刀光覆上一層白霜似的冷意。
她右手垂著解牛刀,刀身雖然只有一尺,刀尖爆出的刀芒卻拖在了地上,硬生生將地上的水泥劃出一道細縫,看上去就像是把地面劃開了一道血口子。
宋孝衣抬眼看向對方道:“屠門,白衣掌門,宋孝衣?!?
“我不會剝?nèi)似?,但是對剝畜生皮,卻頗有幾分心得,你今晚就把皮給我留下來吧!”
人皮嘿嘿一笑,手里便多出來一把剝皮刀:“你的皮,我要了?!?
雙方聲音一落,手中各自爆出一團寒光。
僅僅一個呼吸之間,兩人的身形就被寒光覆蓋。
雙刀碰撞的脆響,密如暴雨般的從光幕傳來,卻沒人能看清,其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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