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槍現(xiàn)。
那鋒芒并非顯現(xiàn)于外界，而是直接在他的神魂深處引爆。
孫悟空渾身的毫毛根根豎起，每一根都在戰(zhàn)栗。
一股喜悅自他胸膛最深處噴出。
爽！
他的破妄金瞳神光大放，透出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渴望。
“好寶貝！”
這聲音不在口中，而在心海內(nèi)響起。
又是一件先天至寶。
與主鎮(zhèn)壓功德的鴻蒙量天尺不同，這桿槍為殺戮而生。
專破萬法，專誅圣人道體！
其上纏繞的，是殺伐法則。
這一刻，孫悟空因力戰(zhàn)如來而生的疲憊、因前路未明而生的郁結(jié)，被這股喜悅沖刷干凈。
暢快！
弒神槍！
這三個字在他識海中回蕩，每個字都仿佛由尸山血海鑄成。
這是昔年魔祖羅睺的伴身靈寶。
此寶若論殺伐之力，還在他的鴻蒙量天尺之上。
一者主鎮(zhèn)壓，一者主殺伐，如今盡歸他手。
“看來，俺老孫此番殺上天庭，非但不是劫數(shù)，反倒是機(jī)緣！”
孫悟空金色的瞳孔中，精光流轉(zhuǎn)，無數(shù)念頭碰撞聚合。
“嘿嘿，這下可就有趣了。”
“佛門那群禿驢，怕是更要坐實俺老孫與域外天魔勾結(jié)的罪名了。”
這念頭非但沒有讓他感到困擾，反而生出一種無比的快意。
“正好！”
“便讓他們?nèi)ス芬Ч?，這口黑鍋，就讓那早已消失的魔祖羅睺來背！”
孫悟空對此樂見其成。
他這一路行來，披荊斬棘，哪有什么真正的靠山。
背后，更無任何圣人布局落子。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佛門那群高高在上的神佛，一廂情愿的揣測與臆想。
他們無法理解一個不受控制的變數(shù)，便只能用自己固有的思維去強(qiáng)行解釋。
現(xiàn)在，一個完美的解釋已經(jīng)出現(xiàn)。
“魔祖羅睺，昔年與道祖相爭，兵敗之后化身億萬，成為域外天魔之源，與三界六道本就是水火不容?！?
“佛門講究普度眾生，愿力宏大，其教義本身，便是最容易被心魔滲透的溫床。”
孫悟空的思緒愈發(fā)清晰，一條完美的邏輯鏈條已然形成。
“佛門，自然是域外天魔侵蝕三界的最好突破口。”
“哼！如此一來，倒也省了他們費(fèi)盡心機(jī)去猜疑，俺老孫手中的這些寶貝究竟從何而來了?！?
弒神槍的出現(xiàn)，不僅沒有帶來麻煩，反而成了一塊完美的擋箭牌。
現(xiàn)在，孫悟空心中再無半分虛浮。
他甚至隱隱感覺到，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自己和那所謂的“域外天魔”，恐怕是撇不清關(guān)系了。
也罷。
與如來這一戰(zhàn)，他動用的魔道手段已然不少，多一樁也無妨。
思緒流轉(zhuǎn)至此，他強(qiáng)行壓下那股幾乎要破體而出的狂喜。
他并未立刻將弒神槍從系統(tǒng)中取出。
此等寶物，煞氣足以驚動九天十地。
一旦現(xiàn)世，會引來三界大能窺探，造成變故。
眼下局面未定。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處理掉眼前的麻煩。
孫悟空抬頭，破妄金瞳穿透魔霧，鎖定虛空中的身影。
他看向正在抵御魔氣侵蝕的如來。
此刻的如來，道心與肉身都已重創(chuàng)。
他盤坐虛空，丈六金身不穩(wěn)，明滅不定。
周身佛光與魔氣沖突，相互吞噬糾纏。
這讓他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形態(tài)。
半邊臉，寶相莊嚴(yán)，低眉，佛光普照，如萬佛之祖。
另外半邊臉，已經(jīng)魔化，皮膚浮現(xiàn)魔紋，嘴角咧開獠牙，眼神暴虐，如九幽惡魔。
佛光與魔氣在他身上拉鋸，每一次碰撞，都讓他的金身顫抖，氣息紊亂。
顯然，此刻的他正處在與心魔抗?fàn)幍年P(guān)頭。
孫悟空眼珠一轉(zhuǎn)，嘴角的弧度化為狡黠。
他的直覺在叫囂。
這是一個機(jī)會。
一個絕佳的好機(jī)會、
“嘿嘿……”
一聲低笑從他喉嚨里滾出。
“趁你病，要你命！”
孫悟空的身形在原地微微晃動了一下，下一瞬，便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了如來前方不遠(yuǎn)處。
他沒有立刻動手。
對于如來這等存在，肉身上的創(chuàng)傷或許還能恢復(fù)，但道心上的裂痕，才是真正的致命傷。
他要做的，是在那道裂痕上，再狠狠地捅上一刀。
“如來?！?
“你一直將俺老孫視為你那西游棋盤中的一枚棋子，予取予求?！?
“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你會敗在俺老孫這顆棋子的手中？”
思慮到此之后。
孫悟空心中已有定計。
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緩緩清了清嗓子，胸腔之中，一股沛然法力隨之鼓蕩。
這股力量并非純粹的剛猛，而是夾雜著某種洞悉人心，直抵神魂本源的詭異韻律。
不知不覺間。
他將要吐露的聲音，便帶上了一層無法喻的魔力。
下一刻。
一聲呼喚，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法力的屏障，更無視了那萬丈佛光的守護(hù)。
它如同一根淬毒的尖針，精準(zhǔn)無比地刺入了如來那片浩瀚無垠，卻又暗藏裂痕的識海！
“多寶道人！”
轟！
這四個字，不似尋常語。
它仿佛是一道自太古洪荒斬來的驚雷，裹挾著一個紀(jì)元之前的因果與塵埃。
那聲音里，有金鰲島萬年不散的仙靈煙霞。
那聲音里，更有萬仙陣中血與火交織的沖天硝煙。
一瞬間。
這道聲音，便化作了最鋒利的刀，狠狠剖開了如來心底最深處，那被他用無盡佛法與恒沙功德層層封印的記憶！
正竭力鎮(zhèn)壓體內(nèi)魔氣的如來，其龐大的身軀猛然一顫！
那劇烈的顫抖，甚至讓周遭的空間都泛起了肉眼可見的漣e漪。
他臉上那半張猙獰霸道的魔相，其上翻涌的黑氣，似乎都在這一刻徹底凝滯。
時間，仿佛倒流。
昔年碧游宮中，通天教主座下，萬仙來朝，聆聽大道真的盛景。
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被譽(yù)為截教萬仙之首的大師兄。
一幕一幕，都沖破了佛法的桎梏，化作最清晰的烙印，灼燒在他的神魂之上！
孫悟空的目光如炬，不給對方任何喘息之機(jī)。
他的聲音再度響起，每一個字都化作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如來那已然出現(xiàn)裂紋的菩提道心之上。
“你可知，當(dāng)年你背叛師門，決意投身西方之時，碧游宮山門之前，那萬千同門的眼神，是何等的錯愕，何等的悲憤？！”
“他們不信，不敢信！”
“那個曾帶領(lǐng)他們，庇護(hù)他們的大師兄，會在截教最危難的關(guān)頭，棄他們而去！”
孫悟空的聲音愈發(fā)高亢，帶著一種審判般的威嚴(yán)。
“你可知，因你這大師兄的離去，截教軍心大亂，陣腳不穩(wěn)，多少道友因此道心崩潰，血染洪荒？！”
“多少同門，本可逃過一劫，卻因萬仙陣破，被強(qiáng)行擄去西方，或被逼無奈，真靈上了那封神榜，從此受天庭奴役，萬載歲月，不得自由！”
“這其中，有多少人曾滿懷敬仰地喚你一聲‘大師兄’！”
他頓了頓，語氣中的寒意幾乎要凍結(jié)神魂。
“金靈師姐！”
“龜靈師姐！”
“她們的死，你敢說與你無關(guān)？！”
“一個因你陣前倒戈，心神大亂，被逼現(xiàn)出原形，最終慘死于圣人之手！”
“另一個，更是在萬仙陣破之后，被你西方教的蚊道人吸食了血肉精氣，落得個萬劫不復(fù)的下場！”
“多寶！”
孫悟空發(fā)出一聲爆喝，聲震寰宇！
“你這截教的叛徒！你這西方的佛祖！”
“你可曾有過片刻的心安理得？！”
“在你享受那靈山萬佛朝拜，被尊為世尊之時，午夜夢回，可曾聽見金鰲島上，那無數(shù)同門的泣血哀嚎？！”
一句句！
一聲聲！
字字誅心！
見血！
這些話語，不再是簡單的聲音，而是化作了最恐怖的心魔業(yè)火，在如來識海之內(nèi)熊熊燃燒，狠狠剮蹭著他那顆看似圓滿無缺的菩提道心！
背叛師門。
拋棄同門。
眼睜睜看著昔日道友血染大地，甚至直接或間接導(dǎo)致他們的隕落。
這本就是他成佛路上最大的業(yè)障，是他深埋心底，用無盡歲月去誦經(jīng)，去渡化，卻始終無法根除的魔障！
他可以欺騙世人，欺騙信徒，甚至用佛法欺騙自己。
但他騙不過自己的本心！
此刻。
孫悟空這一席話，就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更像是最猛烈的催化劑，將他心中那剛剛滋生出的魔障，于一瞬間，催發(fā)到了極致，無限放大！
“我……”
如來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干澀嘶啞的音節(jié)。
他臉上的掙扎之色，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劇烈，無比扭曲。
那張臉，一半是普度眾生的慈悲佛光，一半是毀天滅地的猙獰魔氣。
佛光與魔氣，不再是涇渭分明，而是如同兩條瘋狂的巨龍，在他的道軀之內(nèi)瘋狂地沖突、撕咬、吞噬！
他的眼神，時而恢復(fù)佛陀的清明與威嚴(yán)。
時而又陷入最深沉的混亂與癲狂。
金色的佛血與黑色的魔血，同時從他的嘴角溢出，詭異到了極點。
他的口中，甚至開始發(fā)出無意識的囈語，聲音時而洪亮如鐘，時而又微弱如蚊。
“我是多寶……不！不！我是如來！我是現(xiàn)在佛祖……”
“不對……我當(dāng)年……我當(dāng)年是為了截取一線生機(jī)，是為了保存截教的火種……是為了大道……”
“是為了大道？還是為了權(quán)柄？”
他的心魔被這番話徹底引爆！
過往的一幕幕，不再是模糊的記憶，而是化作了最真實的幻境，在他腦海中，在他的眼前，瘋狂閃現(xiàn)，交織重疊！
碧游宮中，聆聽圣人講道的寧靜與安然。
萬仙陣內(nèi)，同門隕落，血流成河的慘烈與悲壯。
被圣人擒拿，帶往西方時的不甘與屈辱。
立地成佛，坐上那至高無上蓮臺的無上權(quán)柄！
種種畫面，瘋狂地碰撞，撕扯著他的認(rèn)知，讓他對自己存在的根本，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混亂與懷疑！
我是誰？
我究竟是誰？！
“啊——！”
他抱著自己的頭顱，發(fā)出了震動三界的痛苦嘶吼。
周身的氣息，在這一瞬間徹底紊亂、暴走！
佛陀莊嚴(yán)的面容已然扭曲，一半是竭力維持的慈悲，另一半?yún)s是無法抑制的猙獰與痛苦。
圣潔的梵唱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其中夾雜起了癲狂的魔音與痛苦的嘶吼，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神魂撕裂的詭異音律。
虛空之中，孫悟空手持鐵棒，靜靜矗立。
他那雙破妄金瞳倒映著這驚世駭俗的一幕，金色的瞳孔深處，竟也掠過一抹難以喻的震撼。
羅睺。
僅僅是一道本源魔氣，其威能竟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佛門修士，最重道心?！?
“如來身為現(xiàn)在佛，萬佛之祖，其道心之穩(wěn)固，早已淬煉得堅不可摧，萬劫不磨?！?
孫悟空的喉結(jié)微微滾動了一下。
他親身體驗過佛門那些高僧大德的手段，道心的力量，有時候比法力神通更加可怕。
“可現(xiàn)在……”
“一道魔氣，就讓他失守了？”
孫悟空眉梢猛地一挑，眸光銳利，穿透層層虛空，精準(zhǔn)地鎖定在了如來法相眉心的位置。
在那里，一朵小小的、精致的黑色蓮花印記，正在緩緩綻放。
每綻開一分，如來法相上的金光便潰散一分，其面容上的痛苦與猙獰便加深一分。
魔氣已然侵入了他的本源，在他的道心之中，種下了一顆最惡毒的種子。
想要將它拔除？
這念頭剛一升起，就被孫悟空自己掐滅了。
開什么玩笑？
那可是羅睺！
是與道祖鴻鈞在遠(yuǎn)古時代爭奪天地主角，欲要以魔道執(zhí)掌洪荒的無上存在！
即便只是一縷本源魔氣，其中蘊(yùn)含的魔道意志與法則，也絕非圣人之下任何存在能夠輕易化解的。
“罷了?！?
“就讓這高高在上的佛祖，在此地好好沉淪吧。”
孫悟空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佛入魔，根源在于道心出現(xiàn)了裂痕，被外魔趁虛而入。
此乃道爭，是本源之戰(zhàn)。
除非有圣人出手，以無上偉力逆轉(zhuǎn)根源，否則，這種道傷，無藥可醫(yī)，無術(shù)可祛！
“如來，你這次的跟頭，栽得可真夠大的！”
孫悟空能清晰感知到，如來體內(nèi)的力量正在瘋狂暴走，佛力與魔氣在他的道果金身內(nèi)展開了最原始、最殘酷的廝殺。
這種源自神魂與道心最深處的痛苦，遠(yuǎn)勝于任何肉身之傷。
火候，差不多了。
孫悟空心中明鏡一般。
他知道，此刻若是再加以刺激，逼迫過甚，反而可能讓如來在極端的痛苦與求生欲下，爆發(fā)出潛力，暫時將那道魔氣壓制下去。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結(jié)果。
更何況，他內(nèi)心深處還有一個更清晰的認(rèn)知。
想在這里，在此刻，徹底格殺如來？
不可能！
這幾乎是一個不用思考就能得出的結(jié)論。
如來是何等身份？
佛門現(xiàn)在佛祖，西方教氣運(yùn)的執(zhí)掌者之一。
他的一舉一動，都牽連著整個佛門的氣運(yùn)流轉(zhuǎn)，必然時刻都在那兩位圣人的注視之下。
自己今日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圣人沒有立刻出手，已是極限。
若真敢動了必殺之心，觸及如來的生死底線……
孫悟空幾乎可以肯定，下一瞬，那足以碾碎一切的圣人偉力就會降臨。
他可不想現(xiàn)在就去直面一尊真正的圣人！
圣人，那兩個字代表的力量，太過沉重，太過恐怖！
冥河老祖夠強(qiáng)了吧？
幽冥血海不枯，冥河便不死。
手持元屠、阿鼻兩柄先天殺伐至寶，座下十二品業(yè)火紅蓮，妥妥的一尊亞圣！
是真正意義上，圣人之下幾近無敵的巨擘。
結(jié)果呢？
僅僅是面對手持圣人法旨與神通的如來和菩提，就被打得狼狽不堪，本源重創(chuàng)！
連亞圣都如此。
自己現(xiàn)在這點道行，在圣人面前，恐怕連螻蟻都算不上。
真把圣人引來了，自己不就徹底完犢子了？
“哼！”
孫悟空冷哼一聲，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今日，便饒你一條狗命！”
“你就留在這里，好好享受這心魔噬體，道心沉淪的無盡煎熬吧！”
話音落下，他收回了目光，不再去關(guān)注那在金光與黑氣中不斷掙扎扭曲的佛陀法相。
在他眼中，那已不是對手，而是一個掉入泥潭的可憐蟲。
他的視線越過戰(zhàn)場，投向了遠(yuǎn)方的天穹。
通明殿區(qū)域。
萬仙陣！
那座籠罩天宇的陣法光華閃爍，明滅不定。
仙光與佛門神通在陣中碰撞，每次閃爍都掀起能量風(fēng)暴。
陣法的轟鳴聲不再穩(wěn)定，變得急促、紊亂。
陣中的戰(zhàn)斗已進(jìn)入白熱化階段。
無當(dāng)圣母一人駕馭著殘缺的洪荒第一殺陣，對抗著菩提祖師、燃燈古佛，以及佛門所有頂尖準(zhǔn)圣。
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是奇跡。
而今，這奇跡似乎已到了極限，快要支撐不住了！
孫悟空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截教……終究是沒落了。”
他心中暗嘆。
全盛時期的萬仙陣，由通天教主親自主持，萬仙相助，非四圣不可破。
可如今，圣人不在，萬仙凋零。
縱然陣法依舊恐怖，可面對如此之多的準(zhǔn)圣級強(qiáng)者不計代價的輪番沖擊，想要將他們盡數(shù)殲滅，根本是天方夜譚。
“無當(dāng)圣母能將他們拖延至此，已經(jīng)仁至義盡?！?
“也算是……給了俺老孫足夠的時間?！?
孫悟空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胸中的一口郁氣仿佛也隨之吐出。
他與截教，如今是真正意義上的唇亡齒寒。
這份因果，從他得到無當(dāng)庇護(hù)的那一刻起，便已結(jié)下。
若是截教敗了，萬仙陣被破……
自己還能有好果子吃？
屆時，騰出手的菩提、燃燈，攜帶著佛門一眾佛陀、菩薩，再聯(lián)手那尚未徹底沉淪的如來。
如此恐怖的陣容，要收拾他一個孫悟空，還不是手到擒來？
萬仙陣，已至崩潰的邊緣。
陣圖之上，那曾力壓三界的萬千仙影，此刻已然虛幻得不成模樣，明滅不定，隨時都會徹底消散。
每一道陣紋都在哀鳴，寸寸龜裂。
那曾璀璨奪目，映照諸天的仙光，如今黯淡得宛若風(fēng)中殘燭。
佛門眾佛陀、菩薩的誦經(jīng)聲、真法咒，化作無形卻又沉重?zé)o比的業(yè)力枷鎖，死死纏繞著大陣的每一處角落，瘋狂侵蝕、瓦解著截教最后的壁壘。
陣眼核心。
無當(dāng)圣母臉色發(fā)白，嘴角掛著血跡。
她體內(nèi)本源法力見底，元神震顫，接近干涸。
視野模糊，耳畔的佛音沖擊著她的心神。
要結(jié)束了嗎？
師尊的囑托，截教的薪火，要斷絕在自己手中嗎？
不甘與絕望在心底蔓延。
在她神智將被壓力與疲憊淹沒時。
一道喝聲貫穿戰(zhàn)場！
“圣母莫慌！俺老孫來也！”
這聲音！
這聲音化作神魂沖擊，震散了佛音。
無當(dāng)圣母瞳孔一縮，抬頭看去。
天地盡頭，一尊腳踏混沌的魔猿正快速崩解自身形態(tài)。
混沌煞氣與戰(zhàn)意并未隨身形縮小而減弱，反而凝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