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有防備,命人半路便將公主悄悄換到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青布小馬車里,混在隨行隊伍的末尾。
那輛裝飾華麗的公主正駕,不過是個吸引火力的幌子。
刀光劍影之中,西洲公主拓跋雅坐在顛簸的馬車里,透過車簾縫隙,看著那個年輕的王爺指揮若定,身先士卒,一桿長槍舞得虎虎生風(fēng)。
他的身影,像一柄出鞘的利劍,輕易就刺破了她心中最初的恐懼與慌亂。
一場有驚無險的刺殺過后,拓跋雅對這位救了自己一命的鈺王爺,已然芳心暗許。
待她被迎入皇宮,在姜姝寧為她舉辦的接風(fēng)宴上,親眼見到那個原本要嫁的寧王蕭懷瑾時,心中的那點不滿徹底爆發(fā)了。
眼前的男人面色蒼白,病懨懨地靠在椅背上,連舉杯的力氣都顯得勉強,眉宇間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郁氣,哪里有半分大鄴王爺該有的氣概?
西洲公主拓跋雅霍然起身,一雙明亮如星的眸子直直看向主位,聲音清亮而堅定:“陛下、皇后娘娘,我不嫁寧王!”
一時間,滿座嘩然。
姜姝寧顯然未曾料到她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悔婚,眉頭微蹙,下意識追問:“兩國結(jié)盟的盟約早已立下,公主若不嫁給寧王殿下,有何打算?”
拓跋雅玉指一伸,徑直指向鄰座的蕭琪鈺:“我要嫁給他!鈺王爺!”
“轟”的一聲,蕭琪鈺只覺得渾身血液都沖上了頭頂,一張俊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蕭懷瑾,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五哥,你……你聽我解釋,我什么都沒干??!我跟她清清白白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病氣纏身的蕭懷瑾,此時臉上竟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淺笑。
他抬手拍了拍蕭琪鈺的肩膀,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真切的欣慰:“七弟,既然西洲公主心悅于你,那這聯(lián)姻的職責(zé),便由你來履行吧?!?
“什么?!”蕭琪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連忙轉(zhuǎn)向高位,向蕭凌川投去求救的目光,“陛下!臣弟不愿意!這不合規(guī)矩!”
蕭凌川眉頭微蹙,剛要開口,卻被身旁的姜姝寧輕輕按住了手背。
“陛下,”姜姝寧壓低聲音道,“既然西洲公主心悅七弟,依臣妾看,便成全了她,讓她當鈺王妃吧??偤眠^她與寧王兩看相厭,日后生出嫌隙,反倒不利于兩國邦交。”
“可七弟他并不心悅這西洲公主……”蕭凌川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
“西洲公主千里迢迢來到大鄴,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若還要讓她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對方也不喜歡自己的男子,豈非太過可憐?”姜姝寧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蕭凌川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他微微傾身,逼視著她,聲音冷得像冰:“皇后當真是為了西洲公主著想?還是……不愿寧王娶妻?”
“陛下!”姜姝寧猛地抬起頭,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又氣又惱,“臣妾如今已是皇后,怎會還存有那些不該有的想法?若陛下對臣妾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這皇后之位,臣妾不要也罷!”
“再說這種話,”蕭凌川的眸色沉了下來,他靠得更近,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咬牙切齒地威脅,“信不信明日朕讓你下不來床?!”
溫?zé)岬臍庀娫诙?,帶著不容置喙的霸道?
姜姝寧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從臉頰紅到了耳根,羞憤交加,若非看在滿座賓客的面子上,她定要那塊布堵住他這張口無遮攔的嘴。
最終,這場鬧劇以蕭凌川的妥協(xié)告終。
他金口玉,同意了拓跋雅公主嫁與鈺王蕭琪鈺為妃。
圣旨一下,蕭琪鈺整個人都蔫了,滿臉幽怨地瞪著自家皇兄:“陛下竟然不顧兄弟情分,拿臣弟當聯(lián)姻的棋子!臣弟真是錯信你了!”
蕭凌川走下御座,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西洲公主容貌艷麗,性子也爽利,你與她朝夕相處,未必不會日久生情。別對這門婚事如此抵觸嘛!這樣,朕……把黑豹送給你,如何?”
“當真?”蕭琪鈺的眼睛“唰”地亮了,剛才還滿腹的委屈瞬間煙消云散,“陛下當真舍得把你的寶貝愛寵送給臣弟?”
“朕不在大鄴的這段時日,都是你在照料黑豹。后來派你去南月,你還非要堅持帶它一同前往,朕就知道,你是真心愛護它。”蕭凌川笑著道,“把它托付給你照顧,朕放心?!?
蕭琪鈺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他純粹是看上了黑豹那駭人的戰(zhàn)斗力,覺得有這么一只兇狠的黑貓跟在身邊,比帶十個侍衛(wèi)還有安全感。
宴會再度恢復(fù)了融洽歡愉的氛圍。
蕭凌川目光深沉,投向已解除婚約的蕭懷瑾,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五弟放心,此次與西洲公主聯(lián)姻未果,朕定會再為你尋覓合適的王妃人選!”
直到你對姝寧徹底死心為止!
蕭懷瑾面色晦暗如墨,眼底涌動著不甘,卻不得不違心應(yīng)道:“臣弟叩謝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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