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垂下了眼,回避著他此刻的目光,輕聲道。
“我不疼?!?
乾隆還是不能放下心來,他完全忽視了身上的疼痛,一張臉蒼白的血色盡失,死死的盯著老太醫(yī)那微微發(fā)抖的手,驚人的威勢撲面而來,沉沉道。
“貴妃如何了?”
盡管額間大汗淋漓,可太醫(yī)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在帝王不間斷的催促下,只能凝心靜氣,屏住呼吸感受著手下的脈象。
看他先是眉頭緊皺,復(fù)又松開,卻始終不說話,乾隆頓時急了。
“貴妃到底如何了?”
太醫(yī)這會兒也不擔(dān)心他會翻臉了,心里有了成算,如同握了一塊免死金牌,笑瞇瞇的站起身來,恭聲回稟。
“回皇上,貴妃娘娘這是喜脈?。 ?
乾隆頓時愣在了原地,如同傻了一樣,他僵硬的低下頭,看著同樣怔怔的金鎖,心底的慶幸與歡喜如潮水般濃烈的涌了上來,嗆的他鼻尖一酸,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喜脈,孩子,他們終于有孩子了……
可須臾的歡喜過后,又是寒徹骨髓的后怕和恨意――他心愛的女子,他求了許久的孩子,險些就要因著那個突如其來的刺客而陷入絕望的險境!
他緩了緩心神,呼吸急促的蹲下身來,拉著金鎖的手,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對著一旁的太醫(yī)急急問道。
“貴妃的胎象如何?可有不妥之處?”
“回皇上?!碧t(yī)躬身行禮,恭恭敬敬的說道,“貴妃娘娘胎象平穩(wěn),且腹中龍嗣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倒是有些受驚,日后需細(xì)細(xì)靜養(yǎng),也便無礙了?!?
乾隆這才終于放下了心來,手指微顫的抓著金鎖的柔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又是欣喜又是心緒滾動,低聲說出話的同時,眼眶也隨之紅了起來。
“還好,還好你們沒事……”
“我們,我們終于有孩子了……”
營帳內(nèi)縈繞著一股愈發(fā)濃郁的血腥味,金鎖伸手摸了摸他泛著濕意的臉,神色柔和又擔(dān)憂,輕輕的安慰他。
“我們都好好的,不要擔(dān)心,讓太醫(yī)給你包扎傷口好不好?你擔(dān)心我,難道我就不會擔(dān)心你了嗎?”
有這句話在,即便是凌遲刮骨,乾隆恐怕都不覺得疼了,他緊抿著唇,隨之點了點頭,聲音透著些許啞意。
“好,我聽你的,這都是外傷,不要緊的,別擔(dān)心了。”
他到底是怕血腥的傷處嚇到她,眼見晴兒和紫薇因著擔(dān)憂而趕了過來,便吩咐她們二人陪伴金鎖,他則是去了旁邊的營帳,脫下外袍,讓太醫(yī)給她處理傷口。
直到此刻,他才稍微有些慶幸那個夏紫薇也跟了過來,雖說他并不喜,但平心而論,恐怕在金鎖的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在這個受到驚嚇的情況下,也能盡快的安撫著她平靜下來,只要對她好的,他都能接受。
他肩上的箭傷雖看著嚴(yán)重,卻到底是偏了一瞬,沒有傷到肩胛骨,只是深深的嵌入到了血肉里,傷口略顯猙獰,總算不算重傷,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合上了眼,咬著牙忍受著這股痛意,額間的青筋無意識的暴起,卻仍舊不發(fā)一聲。須臾,心下愧疚又驚駭?shù)氖绦l(wèi)統(tǒng)領(lǐng)便匆匆趕了過來,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恭聲回稟道。
“皇上,那刺客逮到了,臣救駕來遲,又籌謀不善,致使那刺客潛入圍場……還請皇上降罪!”
乾隆猛的睜開了眼,面色極盡陰沉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