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出,朝臣們立刻坐不住了。
這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若真從國庫里面出,這幾乎要相當于梁國整整兩三年的稅收。
“圣上明鑒!”
一個中年男人躬身出列,顧窈一眼便這認出這位就是崔嘉敏的生父,圣上的親叔叔——禹王。
男人袍袖掃過金磚地面,發(fā)出刺耳聲響,“顧惠人一個從三品女官,竟然敢擅自做主,斥巨資購回七百女流,既無耕戰(zhàn)之能,亦無治世之才,對社稷毫無作用!”
說著他忽然一個轉身,怒指顧窈,聲色俱厲,“不知顧惠人是不知輕重利弊,還是早與那南瀛人借購人之由內(nèi)外勾結,侵吞公帑以中飽私囊?此等禍國之舉,還請陛下詳查!”
話音落下,殿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
朝臣們有些面露驚愕,交頭接耳,有些垂眸不語,暗自掂量利弊。
更有幾位與禹王交好的,立刻附和著出聲,懇請陛下徹查。
顧窈仍舊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筆直,辭鏗鏘,“大人此,何其涼??!”
她目光掃過殿中眾臣,字字擲地有聲,“整整七百多個女子啊,她們都是爹娘生養(yǎng)、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豈是簡簡單單‘無用’二字就能囊括的?
倘若這七百人中有幾位大人的結發(fā)之妻、掌上之女,或是含辛茹苦撫育你們成人的高堂慈母,你們還能面不改色稱其‘無用’嗎?”
禹王臉色發(fā)白,已然沒有了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
顧窈頓了頓,聲音帶著難掩的激動,卻依舊守著朝堂禮儀:“女子亦是人!生而為人,便有其存在的道理,怎么能因為性別而分有用無用、尊卑貴賤呢?大人視人命如草芥,顛倒人倫,混淆黑白——難道不懼天譴、不畏民心嗎?”
此一出,殿內(nèi)瞬間靜了下來。
先前附和的朝臣面露訕色,悄然收了聲。幾位心存善念的老臣扇子眼中露出贊許之意,微微頷首。
御座上的梁承朝眉頭微蹙,指尖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目光在顧窈和藤原正雄之間流轉,神色愈發(fā)難測。
金鑾殿內(nèi)香霧凝滯,金磚地面映著眾臣各異的神色,御座上的帝王指尖敲擊龍椅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圣上!老臣也有異議!”
一位須發(fā)半白的大臣顫顫巍巍地出列,“那南瀛人明知此七百女子皆是我大梁被拐的良家閨秀,竟仍執(zhí)意購買,此等助紂為虐、罔顧人倫之舉,本就是不義之甚!如今反要我大梁出銀贖人,簡直荒謬!你們做出行此不義之事,有什么臉面向我國索求分文?”
此一出,殿內(nèi)附和之聲四起,不少朝臣紛紛頷首,看向南瀛使者的目光滿是鄙夷與憤慨。
梁承朝眉峰微挑,目光掠過質問的大臣,眸中閃過一絲贊許。
這句正好說出了他的心聲,作為皇帝,他是不能不管這七百個人的死活的,可讓他為了這些人,花上萬兩黃金,他也難免要權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