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護衛(wèi)看著她決絕的樣子,不敢亂動。
    梁坤的嘴角,已經(jīng)抑制不住地開始上揚。
    不管張若素是自盡,還是死在陳平川的手上,張廷玉都不會放過陳平川!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只見陳平川迎著張若素走了過去,伸手握住了她持簪的手腕。
    “先生,你,你放手!”
    張若素心里一驚,想要掙扎,但被陳平川溫?zé)岫辛Φ氖炙浪赖剡?,無法掙脫。
    “別怕,有我在。”
    陳平川伸出另外一只手,輕輕解開了她頭上的方巾。
    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散落在她略顯單薄的肩頭。
    “女兒身……”
    “真的是個女的!”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張若素的眼眶頓時紅了起來,羞愧得低下頭,仿佛她身為女人就是個錯誤。
    陳平川拿走張若素的銀簪,拉著她轉(zhuǎn)過身,環(huán)視全場。
    他的聲音平緩,卻蘊含著千鈞之力。
    “諸位,說我攜美同游,金屋藏嬌,穢亂軍營?”
    他頓了頓,然后,聲音陡然如洪鐘大呂,震徹全場!
    “我告訴你們,你們錯了!大錯特錯!”
    他猛地轉(zhuǎn)身,指向身邊的張若素,高聲道:“這位,不是我的美妾,更不是什么禍亂軍營的禍水!她是我的‘戰(zhàn)友’!是《安民論》的堅定擁護者和踐行者!”
    “是她,在你們安睡的深夜,不眠不休,為順城百姓計算著重新分配的錢糧賬目!是她,核算清了被馬德貪墨了整整三年的軍餉和撫恤金,讓陣亡將士的家屬拿到了救命錢!”
    “她,是我們順城的‘女先生’!更是敢于沖破世俗偏見,與我等男兒一同為國分憂的巾幗英雄!”
    一番話,擲地有聲!
    那些曾經(jīng)領(lǐng)到補發(fā)軍餉和撫恤金的士兵,臉上開始發(fā)燙。
    他們想起這位“小先生”清秀的臉上總是帶著一絲疲憊,卻微笑著將錢分發(fā)到他們手里。
    還有那些被張若素施舍粥米的百姓,也沒了聲音,只剩下愧疚的表情。
    陳平川的視線,如刀鋒般轉(zhuǎn)向梁坤。
    “梁大人!你飽讀圣賢之書,那你告訴我,哪個圣賢說過,不讓女人報效國家?還是說,梁大人的圣賢書,只教了你黨同伐異,構(gòu)陷忠良?”
    “當邊關(guān)危急,當蠻族寇邊,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大人,在京城安享富貴,在后方構(gòu)陷忠良之時,是這位女子,在為城中百姓和前線的數(shù)千將士,計算著他們吃的每一粒米,拿到的每一文錢!”
    他的質(zhì)問,一聲比一聲凌厲。
    “你們的眼中,只看到她是女子,只看到所謂的‘風(fēng)化’與‘綱常’!”
    “而我的眼中,看到的是一顆憂國憂民、不讓須眉的赤誠之心!”
    他指向堂下所有官員,指向人群。
    “不管她是男是女,只要心懷家國,為民做事,她就是好樣的!請問在座各位,論對順城的功績,誰敢說比她更高?!”
    “論品行,誰又敢說比她更清白?!”
    靈魂拷問,字字誅心!
    梁坤被問得啞口無,一張臉由紅轉(zhuǎn)青,由青轉(zhuǎn)白。
    他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陳平川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他想用綱常倫理壓人,卻在對方那“為國為民”的煌煌大義面前,顯得無比渺小-->>和骯臟。
    他感受到了周圍的氣氛在變化,議論的風(fēng)向也在轉(zhuǎn)變,局勢開始倒向陳平川那邊。
    而他成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