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伸箸夾了兩筷子小菜,淡淡道:“睿王確實不易,一面是江東士族,一面是北方士族,各自都有各自的利益,他一個正統(tǒng)皇族卻要事事依仗他人,在江東毫無威信可?!?
“但能活下來,比什么都強。”王曠輕嘆口氣:“秦公子與諸葛公子在吳郡的所作所為,在下時有關(guān)注,能看得出來,諸葛公子并非急功近利之人,雖有曠世才華,卻選擇一心為公,在江東士族與北方士族之間兩不相幫,有這等人才在江東實乃睿王之福、社稷之福,似星星之火,務(wù)必妥善保護。而相較之下,秦公子俠義為先,較難融入朝堂,存在無異于樹大招風,所以唯有遠離江東,方能還江東以平衡?!?
“此一節(jié)我也想過了,反正本來就不喜歡那種環(huán)境,走就走了唄,天下之大,還能沒有我秦溪的容身之處嘛!”
“說得好!秦公子真乃率性少年,讓我等常年蟄伏于陰暗之地的老人心有慚愧啊。”
“太守大人年富力強,說老還差得遠呢?!?
王曠哈哈一笑,頓了片刻,又道:“方才說那么多,其實就是想告訴秦大人,江東之地的局面來之不易,本就是權(quán)謀制衡的結(jié)果,許多人,包括我在內(nèi),都作出了犧牲,所以更想讓江東之地的繁榮穩(wěn)定長久下去。若外敵來犯,我淮南郡必舉全郡之力將來犯之敵殲于江水以北,否則一旦江東亂了,大晉休矣,我等華夏子民休矣。”
“知道了,”秦溪正色道:“太守大人為國為民,其情可鑒,在下必不會與江東為敵,不過也希望有些人不要再試圖將我抹殺掉,需知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此事請秦公子放心,山谷夜襲之戰(zhàn),我那堂弟力求一擊即成,應該已經(jīng)派出了所有底牌,不再有能力追殺秦公子。不過話說回來,此一役有流民甘愿為秦公子舍命,也是天可憐見,厚待秦公子,想必往后的路會更好走些。”
秦溪面色暗沉,輕嘆一聲道“提及此事,跟我回來的那些人,還請?zhí)卮笕四苌拼??!?
“秦公子大可放心,眼下老夫手下正缺兵將,這數(shù)百人身經(jīng)大小戰(zhàn)斗,當然要脫了奴隸,成為守備揚州的精兵猛將。不過老夫還是想問一句,秦公子接下來,仍決定去洛陽嗎?”
秦溪點頭道:“正是,我既已帶車隊出來了,也不喜半途而廢。而且洛陽有一故人,此一去正好拜訪?!?
王曠沉吟片刻,正色道:“那如今北方的局勢就有必要與秦公子說明一下,或許可以幫助秦公子免除很多麻煩。”
秦溪慨然,恭敬一揖道:“多謝太守大人!”
王曠鄭重道:“秦公子需得知曉,即便司馬越權(quán)勢滔天,也不過是個丞相,當今圣上年紀雖小,卻不甘于屈服在司馬越的威勢之下,朝廷內(nèi)外皆有黨羽,秦公子往司州去,切莫陷入這等爭斗,在老夫看來,匹夫之斗,實則無半點益處?!?
秦溪恭敬道:“受教了!”
“此外,匈奴劉淵如今稱帝,輕取平陽,有情報稱其聚攏石勒、王彌等眾將,或欲攻伐司州其余各郡,若遇上大軍相爭,秦公子便逃吧?!?
秦溪點點頭,默然無語。
“哦對了,還有一人,秦公子或能遇上,此人名茍曦,乃司馬越帳下大將,善領(lǐng)兵打仗,目前任撫軍將軍,東平侯,先年戰(zhàn)敗公孫藩、汲桑、石勒等人,堪比當代韓信白起,若此人有意,秦公子或可投之,當?shù)脼閲鲬?zhàn)之機會。但秦公子務(wù)必記得,為將者守國民,切莫參與皇族間的爭斗,否則必受其害!”
秦溪面色肅然,舉滿杯酒,暢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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