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老宅的后宅里，青瓦上的枯草在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

楊老爺子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攤著份文件，邊角已經(jīng)被手指捻得起了毛邊。

楊天風(fēng)走進來時，正看見爺爺用枯瘦的手指摩挲著文件上的印章，那枚燙金的“楊”字，在夕陽下泛著慘淡的光。

“天風(fēng)?！?

老爺子抬頭，眼里的紅血絲像蛛網(wǎng)般密布，“讓你的那個女人，帶著孩子遠走他鄉(xiāng)吧。

給我們楊家留一個血脈?！?

他從懷里摸出張黑卡，輕輕放在石桌上，卡片邊緣劃過桌面。

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這是楊家給你留的最后一點底子，也是唯一能保住的血脈了。

你三叔的那個孩子，也可能留下來，一切都看天意了?！?

楊天風(fēng)的指尖猛地一縮。

他知道爺爺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在京華市“鉑悅府”住著的趙玉，還有他們?nèi)龤q的兒子楊安。

那處小區(qū)房價十萬一平，200平的房子是他當(dāng)年瞞著家族買的，本想作為兩人的避風(fēng)港，沒想到真要派上用場。

“我已經(jīng)把她們的身份抹干凈了?！?

老爺子繼續(xù)說，聲音里帶著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上面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不會深究；陳家……朱飛揚那邊，就算要趕盡殺絕，也未必能查到這層?！?

他把文件推過去：“紀(jì)委這幾天就會找你。

你身后那些工程回扣、土地貓膩，別以為做得干凈，陳洛書早就讓關(guān)鯉查透了，就等著楊家一動，那邊立刻動手?！?

楊天風(fēng)拿起黑卡，卡片冰涼的觸感透過指尖傳遍全身。

他曾是京華市風(fēng)光無限的楊家大少，出入皆是前呼后擁，可此刻，那些繁華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爺爺，我懂?！?

他喉結(jié)滾動，聲音平靜得不像自己的。

離開老宅時，暮色已經(jīng)漫過街角。

楊天風(fēng)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繞了兩圈，最終還是駛向了鉑悅府。

指紋鎖解開的瞬間，就聽見蘇趙玉溫柔的聲音：“天風(fēng)，你來了？”

她穿著米白色家居服，正蹲在地毯上陪小安搭積木，陽光透過落地窗落在她發(fā)梢，鍍了層暖黃的光暈。

小安看見他，立刻丟下積木撲過來：“爸爸！”

楊天風(fēng)彎腰抱起兒子，小家伙的手還帶著積木的木屑，軟軟地抓著他的衣領(lǐng)。

“小玉，收拾東西?！?

他把兒子放在了地上，聲音盡量保持平穩(wěn)，“機票訂好了，今晚就走。”

蘇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出什么事了？”

“別問。”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兩本護照和那張黑卡，“這里有10億藍星幣，夠你們母子生活一輩子。

去維亞多利島，找個沒人認(rèn)識的地方住下來?！?

他蹲下身，摸了摸小安的頭：“跟媽媽好好走，等爸爸……等爸爸處理完事情，就去找你們。”

趙玉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卻死死咬著唇?jīng)]哭出聲，只是用力點了點頭。

當(dāng)晚，飛往歐洲的航班沖上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