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夏末初秋時節(jié),正是海蠣灣屯子臺風(fēng)肆虐的時候。
狂風(fēng)夾裹著暴雨,無情地浸刷著這個窮破落的小漁村。
陰暗的海面上,浪濤翻滾,洶涌地拍擊著礁石,濺起幾丈高的潮水。
有經(jīng)驗的漁民,早已經(jīng)將船只轉(zhuǎn)移到安全的地方鎖死,避免集體財產(chǎn)的損失。
就連家中的窗戶都是用木條釘死加固,正常的人都不會在這種天氣外出。
李建軍不顧狂風(fēng)暴雨的肆虐,穿著厚重的蓑衣,推著板車,義無反顧地向著海邊奔去。
這個年代,海邊的人要想吃飽肚子容易,但是,長期以海鮮為主食,會出現(xiàn)營養(yǎng)不良的癥狀。
漁民大多依靠捕撈海產(chǎn)品,用來交換糧食。
可惜這一年的日子有些艱難,因為受到洪澇災(zāi)害的影響,導(dǎo)致糧食大面積減產(chǎn),別說李建軍手中無糧票,就算有,也購買不到糧食。
李建軍此時膽大包天地往這危險之地沖,是因為他有上輩子的記憶。
用不了半個小時,臺風(fēng)就會消停,雨勢漸歇,村子里的二傻會誤打誤撞地在一個礁石狹縫里,發(fā)現(xiàn)大量被海水沖上來的帶魚。
這玩意兒不管在什么時候,都算稀缺資源,還是值點錢的。
此時的海上資源,因為過度捕撈的緣故,早已經(jīng)匱乏至極。
加上技術(shù)限制等問題,漁民很難捕獵到深海中的魚,所以能撿到帶魚,和天降橫財沒有什么區(qū)別。
上一世的時候,這些帶魚被漁村里跑得最快的漁民占為己有,然后狠狠掙了一筆不菲收入,一度成為村子里面人人羨慕的對象。
李建軍此時要趕在這人面前,將這些帶魚截胡,再換成糧食。
板車在風(fēng)雨中走得很艱難,有好幾次都差點被吹翻了去。
還好,他是成年男子,力氣還算大,總算是有驚無險地來到了事發(fā)點。
在馬燈的照耀下,銀白色的長條物,在黑色的礁石縫里閃著耀眼的光芒。
李建軍激動地吐了一口濁氣,一路的辛苦,此時都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收獲的喜悅。
這么多魚,都快能趕上他半年的捕撈總和了。
隨著風(fēng)勢的減弱,潮水一退再退,沒有再沖擊向這一片區(qū)域后,他果斷地拿出魚叉沖上去,開始撿魚。
這些是深海魚,一旦離開海底很快就會死亡,所以,并不需要抓活的,得在太陽出來暴曬之前,將這些魚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水產(chǎn)公司。
李建軍干勁十足,如一頭不知疲倦的牛,將400多斤重的帶魚裝上板車。
這是他個人所能承受的最大重量,此時,那礁石區(qū)域里,還有一二百斤的魚帶不走,讓他直呼可惜。
說實話,如果有個畜口幫忙一起拉的話,會省力一些,由人力拉到鎮(zhèn)上去的話,那個辛苦無法給外人道。
他將厚重的蓑衣覆蓋在帶魚上,正準(zhǔn)備嘗試自己拉板車時,就看到遠遠的一個黑影向著這里行來。
此人正是村子里的二傻,一個腦子燒壞了,智力只有五六歲孩子的年輕小伙子。
所謂傻人有傻福,此人運氣挺好,瞎跑跑的也能撞上這些帶魚。
上輩子那個賣了帶魚的人并沒有因此就感恩他,所以,這件事情他啥好處也沒撈上,也是個可憐的人。
二傻為人還算討喜,雖然腦子不清楚,但讓干活的時候也會聽話,靠著這一點,在村子里倒也混了個肚飽。
李建軍想到上輩子的一些事,當(dāng)機立斷的將其招了過來。
“二傻,你幫我推車子,我去鎮(zhèn)上給你買糖吃怎么樣?”
“啊啊啊……我要吃糖,哧溜~~~”
二傻哈喇子流了一地,歡呼跳躍地表示愿意幫忙。
對方憨胖憨胖的,笨力氣比起李建軍來不遑多讓,有他相助,剩下的帶魚也全部裝上車。
然后將二傻身上的油布雨衣也脫下來,浸濕后將魚蓋上,防止發(fā)臭。
一路上泥濘難行,二人合作之下,廢了很大的力氣,這才趕在天亮前,把板車拖到水產(chǎn)公司大門口。
此時,這個地方只有管事的一個人守著門面,就靠著柜臺打瞌睡。
雨才停歇,大清早的是不會有人來出售魚產(chǎn)品的,所以就有些放松。
對于自己被吵醒,這個管事還是有些怨念的,只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