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面色平靜,心中卻是一片雪亮,崔成敏這招可謂是一石二鳥。
如果自已拒絕,他們就可以大肆宣揚(yáng)自已固步自封,不顧患者病情,耽誤治療;如果自已接受,就等于變相承認(rèn)了他們的藥材和方法更優(yōu),后續(xù)他們必然會有更多借口介入治療,甚至暗中做手腳。
而且,那所謂的“百年血甲”的特殊用法,是真是假,有無隱患,都未可知。
“崔大師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
陳陽淡淡開口:“不過,用藥如用兵,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李會長的治療方案是一個有機(jī)整體,每一味藥的選用、炮制、劑量,都需與整體方劑契合。貿(mào)然更換藥源,尤其是使用藥性不明的所謂‘秘藥’,風(fēng)險(xiǎn)難以預(yù)估?!?
崔成敏臉色一沉:“陳主任這是不相信我們的藥材和醫(yī)術(shù)了?莫非是怕用了我們的藥,治好了會長,顯得你們中醫(yī)不如我們韓醫(yī)?”
又是激將法,而且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文浩東氣得臉色通紅,剛要反駁,陳陽卻抬手阻止了他。
陳陽看著崔成敏,忽然笑了:“崔大師多慮了。并非不信,而是職責(zé)所在,不得不謹(jǐn)慎。既然崔大師對貴國的‘血甲’如此有信心,不如這樣,我們現(xiàn)場做一個簡單的藥性對比測試如何?也好讓李副會長和大家安心。”
“如何測試?”崔成敏瞇起眼睛。
“很簡單?!?
陳陽道:“取等量的你們帶來的‘血甲’和我們庫房的穿山甲鱗片,分別用相同的水量和火候煎煮半小時(shí),觀察其湯色、氣味,并請李副會長和幾位共同品鑒其口感差異,雖不能完全測出藥效,但藥材的質(zhì)地、純度、炮制火候,也能窺見一二?!?
這個提議合情合理,李在榮立刻表示贊同。
崔成敏騎虎難下,只得答應(yīng)。
他對自已帶來的“血甲”頗有信心,認(rèn)為絕不會輸給陳陽庫房里那些“普通貨色”。
很快,兩杯煎好的藥液被端了上來。
國際中心庫房的穿山甲鱗片煎出的湯液,呈淡琥珀色,氣味微腥,帶著一股淡淡的醋香,源于醋淬工藝。
而崔成敏提供的“百年血甲”煎出的湯液,顏色卻深得多,近乎暗紅,氣味也更加濃烈腥臊,甚至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敗氣。
陳陽端起兩杯藥液,仔細(xì)看了看,又聞了聞,眉頭微蹙。
他將兩杯藥遞給李在榮:“李副會長,您可以感受一下。”
李在榮雖然不懂,但也能明顯感覺到那杯“血甲”藥液的氣味更加沖鼻,顏色也顯得不那么純粹。
他淺嘗了一口庫房藥材煎出的藥液,只覺得微苦,尚可接受。再嘗那“血甲”藥液,入口卻是一股強(qiáng)烈的腥澀味,還帶著點(diǎn)怪異的酸味,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高下立判!
陳陽這才緩緩道:“崔大師,您這‘百年血甲’,色澤暗沉近褐,氣味腥臊帶酸,若我所料不差,恐怕并非真正的百年老甲,而是用特殊方法,如血浸、發(fā)酵,短期催成,或者儲存不當(dāng),已有變質(zhì)之嫌。此類藥材,看似藥力猛烈,實(shí)則雜質(zhì)眾多,藥性燥烈而不純,用于虛羸之體,非但無益,反而可能加重肝腎負(fù)擔(dān),引動伏邪?!?
崔成敏被陳陽一語道破玄機(j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指著陳陽,嘴唇哆嗦著:“你……你血口噴人!”
陳陽不再理會他,轉(zhuǎn)向李在榮,斬釘截鐵地道:“李副會長,此藥絕不可用!藥材之事,我會另想辦法,請?jiān)俳o我一天時(shí)間。”
李在榮看著崔成敏那心虛的樣子,哪里還不明白怎么回事,心中一陣后怕,對崔成敏等人更是厭惡到了極點(diǎn),他冷冷地掃了三人一眼,對陳陽鄭重道:“一切全憑陳博士做主!”
崔成敏三人弄巧成拙,狼狽不堪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