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趙辭總算平復(fù)下心情,開口卻問道:“此時天色只是稍陰,姑娘為何撐傘?”
那姑娘道:“若是等到了下雨時再撐傘,那免不得滴上幾滴雨水。我自幼不喜雨水,便總是早早撐起雨傘?!惫媚锷ひ羟宄嚎侦`,不似凡生。
趕來的第二春秋向女子行禮致歉,道:“先前并非有意窺探,只是見著林野荒原間有人影駐足,便過來一看?!?
姑娘低身回禮,道:“無妨,我遠游至此,見此處景象奇特,便留下來多觀賞了一會??磧晌坏难b束,想來也是行人,要過那云間道?”
“不錯?!钡诙呵稂c點頭,隨即向那姑娘介紹了一下自己與趙辭,并告知了兩人出行的目的。
“哦?”那姑娘的神情有些驚訝,道:“看你背著琴,還以為你們是要前往北幽的游園畫舫去參加那戲春會,原來只是游歷路過?!?
“游園畫舫?”
“戲春會?”
第二春秋與趙辭對視了一眼,兩人均是搖搖頭,并不知曉此間消息。
那姑娘看著兩人的神情,頗覺有趣,解釋道:“戲春節(jié),乃北幽國文人雅士開春共賞佳作的節(jié)日,而游園畫舫,則是北幽國一處佳景,常有善樂者齊奏國響,善書者獨舞豪墨。近日聽聞天下琴二會在戲春節(jié)于畫舫演奏,因而文人雅士皆往游園畫舫欲一聽天籟。方才見你二人氣度不凡,而且背后古琴暗藏音韻,便有此猜想?!?
“天下琴二!是去年君子會上評出來的那個天下琴二?!”趙辭瞪大了眼睛問道。
那姑娘點頭,趙辭隨即轉(zhuǎn)頭看著第二春秋,眼中放光。
七百年前,渡秋書院召開君子會,天下文人雅士盡往。君子會招評君子四藝,即琴棋書畫,奪魁首者即為當(dāng)世第一,喚曰:天下琴、天下棋、天下書、天下畫。
君子會五十年一次,天下響應(yīng)。又因文無第一,除棋術(shù)外,其余三藝佳者甚多,難以取舍,第四次君子會后便皆取當(dāng)世前三。如琴之一道,當(dāng)世前三便為天下琴一、天下琴二、天下琴三。
只可惜除天下書一,七百年來皆為渡秋書院夏院長所得外,其余天下技藝絕佳者多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當(dāng)世奏琴第二人要在畫舫演奏,自然吸引了無數(shù)人,便是趙辭也不例外。
第二春秋神情無奈,似乎原本不想?yún)⒑痛祟愂?,只是看著趙辭眼神中的期待,只好點頭道:“我們本就是游歷,那也可去看看?!?
“好!”趙辭幾乎快蹦了起來,只是忽然想到還有生人在場,才勉強壓制住了歡愉的心情。她咳了兩聲,隨后向那撐傘姑娘問道:“這位???????姐姐還是妹妹,也是要去那畫舫?”
那姑娘看著心性跳脫的趙辭,眉眼彎彎,嘴角也翹起一絲弧度,道:“我本是要去北幽國尋訪名醫(yī)治病,那游園畫舫順路的話倒是也可以去看看。至于姐姐還是妹妹,不知趙姑娘年方幾何?”
“我今年整二十?!壁w辭即答道。
一旁的第二春秋則微微皺眉,這趙辭雖然心性跳脫,卻也不是多么冒失的人,怎么對她沒有一點防備?不過他也確實覺察不出對方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這姑娘微有靈念,應(yīng)該是一個尚在鍛體的修士,談話間也不曾有半點惡意,就由著趙辭去聊。
那姑娘道:“那我虛長你幾歲,你若是愿意,稱我姐姐便是。”
趙辭連連點頭,第二春秋則問道:“不知姑娘有何疾需醫(yī)治?”
那姑娘也不隱瞞:“修行期間突破失敗,傷了根基,自此靈念自溢,難以為繼?!?
第二春秋這才恍然,這姑娘氣度不凡,怎么看都不像是鍛體境的修士,如果是這樣倒是解釋得通了,而且她應(yīng)該是修念境至少已經(jīng)克己的修士。
看著那姑娘淡然的神情,第二春秋對于先前的懷疑心有歉意,一旁的趙辭突然想起還未曾問這姑娘的姓名,便開口問道:“叨擾姐姐良久,還未問姐姐高姓大名。”
那姑娘微露笑顏,輕啟朱唇,道:“青書未?!?
卻是芳菲起畫布,塵埃歸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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