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日明樹蔭短,車水馬龍驛道長。
北幽官道上,有女子雙劍顏凌雪,青衣飄搖舞寒冰,身若嬌柳膚如凝脂似大家閨秀,眉眼如霜劍招凌厲更勝男兒。
趙辭劍技日益精湛,尋??思壕承奘恳逊勤w辭之敵,但此間趙辭雖有留手,一時之間竟也奈何不了這女子。
兩女三劍交鋒鏑,不僅人長得各有風姿,打得也極為好看,第二春秋與青書未遠遠地觀戰(zhàn),大有看好戲之意。
最終,那女子收劍入鞘,自稱墨軒青衣。
原本戰(zhàn)意正盛的趙辭手中鐵劍僵在半空中。她們本就欲望墨軒而去,如今這墨軒中人主動找上門來,還是定然與語冰相熟的青衣,必是有事要談,趙女俠只好比劍,哪通什么人情世故?因此,她只好求助地看向第二春秋和青書未。
第二春秋和青書未對視一眼,第二春秋朝天上看了一眼,隨后向那青衣女子笑道:“不曾想是青衣姑娘來此,天近正午日光太毒,官道又恐車馬往來人多眼雜,不如我們找個陰涼處相談?”
墨軒青衣的目光依次掃過三人,不同于劍上的寒霜凌冽,女子的眼睛清澈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看向三人的眼神更多的是好奇。
她點了點頭,漠然道:“好?!?
……
片刻之后,北幽官道旁的大樹下,四人席地而坐。
趙辭有些意外地看著墨軒青衣,看她裝束整齊華美,本以為她會是個不近人煙的女子,沒想到她坐得相當隨意,跟她這個女俠差不了太多。
“青衣姑娘劍術超群,靈念也極為深厚,看樣子,是將近禪心境了?”第二春秋將手伸進書箱,卻是悄然摸向那精致小巧的畫舫,從畫舫中取出了一套茶具。
畫舫有須彌芥子之能,在外人面前自然不能輕易暴露,因此第二春秋只裝作是從書箱中取出的。不曾想,他剛拿出茶具,對面的青衣女子便順手從他手中接過,隨后熟門熟路地開始為眾人煮茶。
第二春秋三人都有些意外,這自稱墨軒青衣的姑娘,瞧著像個癡心于劍的假小子,煮茶的手法卻嫻熟優(yōu)美,瞧著便覺得賞心悅目。
“青衣姑娘手法嫻熟,這茶煮得極好?!边B青書未都不禁稱贊道。
那青衣女子手中不停,嘴上淡然道:“墨軒彩衣各有特點,才藝皆迥然不同,我雖不如其他姐姐妹妹們溫婉嫻靜,但這種服侍客人的本事還是都得懂的。至于禪心……我連自己的過往、當下、將來都看不明白,如何能邁過克己之境?更不用提禪心了?!?
青衣女子似乎話中有話,對于墨軒的事情,第二春秋三人皆通過語冰了解到了一些,墨軒繪紙上魅演歌舞,聚商客,斂財富人望萬千,墨軒因此壯大。但對于這些紙上魅而,想必皆是身不由己吧。
青衣女子將茶分給三人道:“我來此見諸位,是為墨軒赤衣一事?!?
女子行事與她的劍一般,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第二春秋點點頭,他們?nèi)伺c墨軒的聯(lián)系,也不過就是一個語冰,以及游園畫舫中的比斗。若是后者,他們在棲鳳湖上殺了那么多墨軒的武者,甚至連荀莫也算是因他們而死,那來者定然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了。
第二春秋道:“我們也想知道語冰的近況,不知青衣姑娘又知曉多少?”
不可與夏蟲語冰,語冰此名是她對墨軒紙上魅一生的悲愴與不甘,這墨軒青衣卻仍稱她為墨軒赤衣……
第二春秋眉頭微皺,分別前,語冰要回到墨軒,要為一生束縛于墨軒的紙上魅們討個公道。這青衣仍以赤衣相稱,要么是語冰所行之路受阻其名未傳至其余紙上魅耳中,要么是這青衣仍站在墨軒一邊。
誕生自墨軒的紙上魅,一生便是討好迎合墨軒的客人,有向往自由者,亦會有偏安現(xiàn)狀者。
那墨軒青衣端著茶杯,儀態(tài)端正,卻只是盯著那盈盈的茶水看。成形后的紙上魅不至于遇水便溶,青書未繪下的鯉魚甚至能于水中暢游,但多數(shù)紙上魅對于水還會是有一種本能的畏懼或者厭惡。
想到這里,第二春秋回頭看了一眼青書未和趙辭,心想這倆姑娘一個不喜下雨,一個畏懼河池,倒是跟紙上魅也差不多。
墨軒青衣將看了半晌的茶杯放下,道:“她孤身返回墨軒,放稱希望墨軒能給我們紙上魅自由,至少是能夠選擇的自由。起先,墨軒并未做出應對,至少明面上如此,而時常來墨軒為我們姐妹七人捧場的??头肿髁巳龘?,有人支持她,有人斥責她,有人只是沉醉于墨軒華燈其他皆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