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東西能在他心中比嵇煜安排下的任務(wù)更重要呢?
“歸塵,你是否聽說過‘恍惚’之名?”沉默了片刻的嵇煜忽然開口問道。他似乎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便想先確認下陳歸塵的本體。
“我,不記得了。”陳歸塵的回答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第二春秋畢竟比嵇煜更了解這妖物的描述,便開口補充道:“那你可還記得你在遇到嵇煜前所居何處?幼時可曾于江中擊浪?”
話一出口第二春秋便有些后悔,這種事情,他更不會記得了。問一個恍惚的兒時舊事,確實是個看起來很愚蠢的行為。
哪知陳歸塵卻略一思索,隨后道:“我只記得我居于江中,卻不是北玄江。北玄之浪太小,令我只覺無趣?!?
第二春秋眼前一亮,如此便八九不離十了,他能記得幼時之事,也佐證了第二春秋方才所想的陳歸塵記憶不受限于時間的觀點。
“你本體是否為魚?身軀是否堅如鋼鐵?”青書未開口便道。這一問過于直接,第二春秋趕忙扭頭,看的卻是嵇澄。
那姑娘卻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陳歸塵,似乎懵懵懂懂,全然未注意到方才青書未所問的話。
本體一事,無需記憶。陳歸塵當(dāng)即點點頭,道了聲正是。
至此,便無需再證,陳歸塵便是那日他們所說的妖物恍惚。
嵇煜當(dāng)即道:“那你這幾日又記住了什么東西,竟令你忘卻了我與你說的萬分重要的任務(wù)?”
顯然,方才第二春秋所思,也正是嵇煜所想。他們將目光集中到了陳歸塵的臉上。
陳歸塵臉色蒼白,卻并未開口,只是低著頭。
“昨日曾有小妖順流而至北邊江池,我感知到你第一時間就趕去了那邊,一個時辰后方返,可有此事?”青書未辭直接,毫不顧忌本該畏懼妖物一說的嵇澄也在場。
“我……我……”陳歸塵頭埋得更低,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別的字,似乎是不會撒謊,沒用已經(jīng)忘卻此事來搪塞過去。
嵇煜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為陳歸塵的反應(yīng)而強壓心中怒火。他指了指地上的尸體道:“你先看看此尸體有何異常?”
陳歸塵仔細翻看了尸體,隨后道:“傷口并不致命,體內(nèi)生機空虛鮮血流失,是妖物所為?!?
“那你可知妖物現(xiàn)在何處?”
陳歸塵一時語塞,低頭不語。
嵇煜長嘆一聲。若陳歸塵不知此事他大可以直接說不知,他這個神情,便說明了他知曉妖物所在,卻不愿明。
府中最信任的人如此,怎能不讓嵇煜寒心。只是如今重要的不是這個,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找出妖物,他轉(zhuǎn)頭看向兩位修士,道:“兩位可知妖物所在?”
第二春秋搖了搖頭:“我與書未走了一早上,府中妖氣只在陳歸塵的住所處,昨日那小妖只在岸畔留了一絲殘存氣息,別的已經(jīng)尋查不到……”
說到這里,第二春秋忽然皺眉,隨后抬頭,卻正與嵇煜四目相對。
嵇煜一拳砸向桌子,卻在桌子上方不到兩寸處懸停,他記起此桌為嵇澄所愛,不忍損毀。
嵇煜道:“歸塵,帶我們?nèi)ツ愕奈葑涌纯窗??!?
陳歸塵抬頭,臉色慘白。
……
片刻之后,四人帶著府內(nèi)把守江池的一伍護衛(wèi)到了陳歸塵屋前。陳歸塵低頭而行,如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一進屋內(nèi),便見一串水跡一路直至內(nèi)屋,那水跡自有顏色,如顏料一般。
“噗通!”一聲,陳歸塵跪于嵇煜面前,道:“此人絕無惡意,歸塵愿以命換命!”
嵇煜臉色陰沉,正要說話,卻聽得屋內(nèi)有個虛弱的女聲:“歸塵哥哥,是你回來了嗎?”
聲音年幼,似尚在豆蔻。
跟在最后的嵇澄心神一顫,看向內(nèi)屋門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嵇煜雙眉倒豎,心道你小子還給本侯來了個金屋藏嬌?!
第二春秋皺起眉頭,帶著青書未先行跨入內(nèi)屋。
卻見屋內(nèi),一道道顏料般的水跡匯聚之處,有一位少女蜷縮在房屋角落,少女容貌可人卻模糊,一襲淺紫衣裙有些褪色,整個人像是一幅被打濕了的畫。
一見第二春秋和青書未,那少女驚呼一聲,卻道:“是你們!”
第二春秋詫異道:“紙上魅?!”
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