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鄙倌陣@了口氣,“我還是聽不見你的聲音?!?
有風(fēng)吹過,樹枝搖曳,百花搖曳,少年的衣角搖曳。
風(fēng)聲呼呼,樹聲嘩嘩,花聲簌簌,衣角擊打著少年的手臂。
于是少年懂了,這風(fēng)聲便是這把刀與他交談的聲音。
他閉上眼睛,傾聽風(fēng)聲。
他聽懂了風(fēng)聲,聽懂了那把刀的聲音,他抬起手接住了一片落葉,放在唇邊吹出了他的聲音。
一曲末,少年伸手,拔出了那把刀。
自此之后,少年便名為聽風(fēng)。
……
風(fēng)聲連連,在東流上吹起陣陣漣漪。
在一處月光照不到的橋洞下,原本名為趙辭的水鬼浮出水面,穿過橋洞的風(fēng)吹拂起他已不再散亂的頭發(fā)。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自己的皮膚。
不久前,郁纖纖的利劍消磨了他的力量。
可并不僅僅是消磨了他新獲得的力量,還有他過去的力量。
如今,他不是水鬼了。
他在橋洞下無聲狂笑,與穿梭橋洞的風(fēng)聲相呼應(yīng)。
……
而在百里之外的營帳中,施韜從衣襟處摘下一枚玉佩,放到了準(zhǔn)備好的書信中。
先生曾,做人當(dāng)愛己,書院贈與每個學(xué)子的玉佩,不應(yīng)被盲目赴死者的血玷污。
父、兄,皆已亡于北幽玉軫的戰(zhàn)事中,自己這封遺書只好往渡秋書院寄去,與自己的先生說些戰(zhàn)場上的感悟。
隨后,施韜披甲上馬,招呼起從騎,一同去就接應(yīng)派出去查詢陣亡將士墳?zāi)贡槐I之事的斥候。
晚風(fēng)吹鐵甲,甲士無聲,唯鐵蹄聲陣陣。
……
風(fēng)聲吹過空無一人的村莊,吹過屋頂。
背劍的男人皺起眉頭,回頭望去。
可他正要起身躍下煙囪,一道冷意順著夜風(fēng),剎那間令他遍體寒徹。
他身形一僵,雙肩緊縮,如受了驚的鵪鶉。
一片片雪花在他眼前落下,一根鴉羽從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前。
鴉羽的意思很簡單,邀戰(zhàn)。
男人摸起背后的佩劍,沒有往前應(yīng)戰(zhàn),也沒有往后撤離,只是警惕地看著四周。
周圍夜色寂靜,唯有風(fēng)聲。
……
……
“如果,還能聽到就好了?!?
清晨的陽光照醒了夜間的人。
風(fēng)熄,云起,暖陽依舊,一切似乎如常。
聽風(fēng)睜開眼睛,神色落寞,他一只手伸到身前,卻抓不住夢境中的落葉。
他輕輕嘆息,緩緩站起,拔出佩刀,準(zhǔn)備走到山頂?shù)溺娗?,再敲響一次鐘?
可他剛站起,原本落寞的神情猛然冷肅起來!
他驟然現(xiàn)身在山頂邊緣,目視向山下的村莊。
“當(dāng)!”
“當(dāng)!”
“當(dāng)!”
沒有揮刀敲鐘,磅礴的殺氣剎那間敲響鐘聲如雷鳴。
在聽風(fēng)視線的終末,百家村內(nèi),一個老者,拖著一具小小的尸體,緩步走向村莊中心。小小的尸體手中緊緊攥著一塊布料,那似乎是被褥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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