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煙里金戈破瘴四海靖,墨云下鐵騎雷鳴北幽平!
這是贊頌玉軫鐵騎的詩句,當(dāng)然,寫下的時間是二十年前。
如今的玉軫已經(jīng)再無文人贊頌沙場,便是再有人有那熱血豪情作出此類詩句,害怕的該是剌煬城中的玉軫皇帝,害怕詩句流傳,尤其怕流傳到北幽。
潰散的蟻穴中,是匆忙搬離的螞蟻,將傾的大廈中,是麻木享樂的君王。
但即便如此,玉軫鐵騎依舊在。
河畔,五騎玉軫鐵騎策馬狂奔。
鄉(xiāng)下小道,又是臨近水邊,這五騎卻一路沿道疾行,不曾踏著道旁的半株莊稼,其騎術(shù)之精湛可見一斑。
這五騎雖身披鐵甲,但他們的戰(zhàn)馬卻并未披上馬鎧,騎兵身上的甲胄也算不得多厚重,看來是輕騎,或者是顧及附近便算是北幽的疆土而選擇了輕裝簡行。
馬鞍的兩側(cè)后方,分別掛著水囊和干糧袋,而再往下一點,靠近馬腹位置,則分別掛著一根短矛和一根短戈。
再加上騎兵腰間懸掛的細長馬刀,看著似乎這一騎鐵騎攜帶了三樣兵器。
其實不然,短矛和短戈柄末皆有機括,兩者相連便是一柄長桿戰(zhàn)戈,便于馬背上交戰(zhàn)。
在玉軫鼎盛時期,一名精銳騎兵往往要佩上三根短矛和一根短戈,前兩根短矛一般用于短兵相交前投擲襲敵,第三根才用來合作長戈。
只是,隨著近二十年間屢戰(zhàn)屢敗國力虧空,玉軫鐵騎所佩戴的三根短矛逐漸變作了一根。
變少的不僅僅是兵器,還有戰(zhàn)馬,還有士卒。
五騎之首,那騎士雖縱馬疾馳,目光卻不時掃過一旁的河面。
非是走馬觀湖,而是心有所惕。
施韜年幼求學(xué)渡秋書院,入院便思救國,入學(xué)十年刻苦至極,加之其本身天賦異稟,以武者之身,未至而立之年便已可匹敵禪心境修士。
而他渡秋書院,可不僅僅是習(xí)武去的,其學(xué)識亦是書院前列。在他離開書院前,其先生懇切地請求他留下,甚至答應(yīng)了愿意將來以渡秋書院的名義幫他收留一部分玉軫難民。
但施韜平靜地拒絕了,他入學(xué)便是為了救國。
在玉軫大勢已去的如今,本該有著無限前途的他毅然縱馬歸國,隨后投身戎伍。
“吁!”
施韜忽然勒停了戰(zhàn)馬,身后四騎當(dāng)即勒馬。
四騎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可周圍只是尋常的鄉(xiāng)下田景,周圍不僅僅空無一人,連那幾片田野也似乎有些時日無人打理了。
施韜挑眉看著河面,河流之上,僅有一圈未曾徹底消散的漣漪。
白虹驚浪!一柄短矛以驚雷之勢直落河中!
四個從騎雖不明所以,卻也紛紛摘下馬側(cè)的短矛,警惕地盯著河面。
河面之上,如雷霆般刺落的短矛聲勢雖大,卻入水而不驚風(fēng)浪,只在河面上留下一個淺淺的旋渦。
緊接著,一縷嫣紅的鮮血逆著那一線細細的旋渦倒升于水面之上。
四個從騎神色有異,是人血,這水下難道有人?
而四騎之前,施韜翻身下馬,并摘下了馬側(cè)金戈。
“轟!”
方才還平靜萬分的河面忽然間有炸雷響徹!
一道人影順著崩裂開的水花驟然沖出水面!
而就在人影沖出水面的同時,施韜飛身而起,一戈啄向那道人影!
“叮!”
金鐵相交!
一根血跡未被洗凈的短矛架住了啄下的金戈。
施韜一手持戈下壓,一手握向馬刀。
一線寒光!
“紓
人影倒飛入水,濺起白浪如花。
施韜也借勢落回地面,隨后手往后一招。
身后,一名從騎遞上一柄短矛。
施韜順手接過短矛,與手中金戈合作一柄長柄戰(zhàn)戈。
他的眉毛已經(jīng)逐漸豎起,方才的一刀,對方揮拳抵擋了自己的馬刀,雖然自己使用的不過是軍中的制式戰(zhàn)刀,這一刀卻也不該是肉體之軀能抵擋的,這個對手,很不尋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河面上忽然傳來一陣癲狂至極的笑聲,原本被掀起的水花逐漸落下,一個頭發(fā)散亂的男人握著一柄短槍立于水面之上,一縷鮮血掛在他的肩頭,可那只有鮮血,毫無傷口。
“你就是那個水鬼?”
施韜戰(zhàn)戈指向?qū)Ψ?,左手卻揮了揮,示意四位從騎帶著他的戰(zhàn)馬一同后退。
“水鬼?哈哈哈哈!我不是水鬼!我有血!我是人!”
披頭散發(fā)的男人揚天長笑,連河流都在他的笑聲中掀起一陣陣波濤。
“不,你不是!”
施韜盯著他的雙手搖了搖頭,道:“蛟鱗,蛇尾,龍爪。你當(dāng)然不是水鬼,但你也不是人,你是妖?!?
“我說了我是人!”披頭散發(fā)的男人踏水而來,驟至施韜眼前!
施韜揮戈直啄向男人頭頂!
滾滾勁風(fēng)聚于戰(zhàn)戈側(cè)刃,這是鍛體武者的一擊,若不避開便是利刃灌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