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纖纖拔劍出鞘,久藏鞘中的劍勢頃刻間沖天而起,鋒銳的寒風(fēng)自鞘中而起,將百家村廢墟間的煙塵滌蕩一空。
隨著女子緩步上前,她一身的劍意也似知春江浪潮澎湃而上流轉(zhuǎn)不休。
不僅施韜神情驚異,連對峙中的暗鴉和吞天也對郁纖纖側(cè)目而視,兩位天下頂尖的殺手都曾見過郁纖纖出手,卻不曾想,短短數(shù)月時間她進步得如此神速。
郁纖纖身后,握著長槊支撐起身體的年輕水鬼看著郁纖纖的背影神情恍惚。
十余年前,與鄰村孩童打架時,他便不止一次見過這種景象。
年輕水鬼咬牙支撐起身體,一瘸一拐地走到郁纖纖身旁,即便擁有堪稱恐怖的恢復(fù)力,他的身軀也遠遠沒有復(fù)原,之所以還要強撐著上前,不是他要與郁纖纖并肩而戰(zhàn),而是不愿躲在郁纖纖身后。
那劍氣的鋒銳所指之處,老水鬼瞇起眼睛,似乎是在仔細(xì)辨別著什么,隨后他恍然道:“原來是郁、穆二位大俠家的千金,難怪如此年輕便有此實力,趙辭,學(xué)著點!還有,你爹娘當(dāng)年要是有人家爹娘一半的本事,你現(xiàn)在就不會是孤兒了!”
年輕水鬼舉起長槊怒罵。
郁纖纖卻收劍至身側(cè),方聆一曲琴音,靈念猶在身側(cè)。
女劍俠輕張秀口,淺吐清蘭,道:“都他媽說了,我他媽才是趙辭!”
滾滾劍氣沖天而起,有游龍破困海,扶搖上青天,劍出即是囚龍!
一劍如龍,氣勢貫虹,直奔那老水鬼而去!
老水鬼慌忙后退之際,一腳踢起年輕水鬼落下的短矛抓到手中,橫起短矛攔在身前,可那囚龍破海哪里是這區(qū)區(qū)一根短矛能攔得住的?
在觸及劍氣的一瞬間,老水鬼手中的短矛立時化作碎片,它的一雙手也隨著短矛一同化作碎渣。
滾滾劍氣繼續(xù)向前,卻有一團血紅色的靈念自天而降,那空中正與聽風(fēng)纏斗的鎖月垂下小半截鎖鏈,那小半截鎖鏈旋轉(zhuǎn)如斗,引得那血氣如錐。
錐尖對劍尖,濃厚的血氣如同一個巨大的斗笠橫亙于半空中,連天上的云朵都似要被扯將進去。
囚龍呼嘯而前,竟是與那血氣凝聚的尖錐僵持不下。
底下觀戰(zhàn)的施韜皺起眉頭,道:“半截鎖鏈便已如此,這根鎖鏈只怕已是修天下之境,只差生出一個完整的靈智了。這水鬼記憶中的目盲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二春秋將青玉琴交還給慕容非后起身,慕容非腕上玉鐲一閃,那青玉琴便消失地?zé)o影無蹤。第二春秋將慕容非扶起,道:“我們再往后一些?!?
隨后第二春秋對施韜道:“施將軍,我知你們軍中對慕容妹妹及暗鴉有怨恨,只是……”
第二春秋話未說完,施韜便打斷道:“第二先生不必多,我玉軫軍人職責(zé)所在,便是保家衛(wèi)國護玉軫黎民百姓,此獠殘殺我玉軫百姓百余戶,我必當(dāng)放下一切恩怨竭力除之!”
第二春秋點了點頭,帶著慕容非與青書未后退。而施韜則將腰間的短矛金戈再度合為一桿長戈,站到了年輕水鬼與郁纖纖一旁。
半空中,滾滾劍氣終是沖破了那尖錐一般的血氣,可那老水鬼早已閃身別處,自天垂下的半截鎖鏈修復(fù)好了它被劍氣攪碎的雙手,不僅僅是雙手,老水鬼感覺到它的全身上下都在被鎖鏈的血氣修補著。
它在那原本變作水鬼后見不得光的身軀上感覺到了熟悉的力量,這種力量,名為活著。
老水鬼低頭看著自己的身軀,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如今的他已不再是水鬼,他是活生生的人!
那曾為逃兵的老卒仰天長嘯,他拽住自天垂下的半截鐵鏈,好似抓著那上天給予他的救命稻草,這一刻,他與那根鐵鏈一體同心。
一道漆黑的身影驟然沖至老卒的身后,年輕水鬼揮舞長槊攪起村旁河水,水柱繞槊而行,如游龍拔地起,朝著老卒后背咆哮而去!
而緩了一口氣的郁纖纖同樣飛身而出,她倒持長劍一劍斬出,百尺巨劍凝聚成形,卻是直落向那自天垂下的鎖鏈,劍出,莫回首。
面對著兩相的夾擊,老卒卻全然不懼,他將手中鎖鏈一揮,靈念與血氣交匯成一道血色的浪潮,浪潮翻涌之下裹著那水柱倒卷而去。
血色浪潮洶涌而來,年輕水鬼橫槊胸前,卻被這浪潮一擊拍入周邊的村家池塘之中。
老卒頭頂,郁纖纖一劍莫回首斬向自天垂下的鎖鏈,劍氣與血氣相互消磨之后,郁纖纖一劍斬在鎖鏈上。
無聲無息,明明是金鐵相交,郁纖纖卻好似斬在了一片血水之中,千鈞之力仿若虛無。
老卒一抖鎖鏈,郁纖纖借勢而退,往地上落去。
而就在郁纖纖收劍后退之際,一道金芒驟然瞬息而至老卒眼前。
老卒駭然將手中鎖鏈一卷,卻是一桿金戈直刺而來。
“西南樞密軍?!”老卒在玉軫軍中混了多年,自然知曉這金戈是何處的兵器,也立刻想起了這兵器的奧秘,慌忙松開鎖鏈往別處一擋。
果不其然,舞戈而來的施韜在金戈被鎖住的瞬間將戈柄一擰,拔出后半截短矛直刺向老卒胸膛。
哪知這老卒已認(rèn)出了這兵器,慌忙間收回鎖鏈擋下這一矛,隨后一抖鎖鏈,靈念裹挾著血氣洶涌而出。施韜也不戀戰(zhàn),一擊未果之后抽身便退,落到了郁纖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