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席卷過空無一人的街道,為這盛夏的剌煬城帶來了一絲罕見的寒意。
周駿晟搖搖晃晃地走在街道上,走向他最熟悉的城門口。
今日換班,他守晝崗,可惜昨夜精神不佳,早早醒了一個時辰,這會兒早點鋪子還沒開門,卻恰巧對上了換崗的時間。
走至城門前,望著空空蕩蕩僅有幾個同僚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的城門,周駿晟有些恍惚。前些日子,那姑娘便是從此門而過,只是當時陳四下令放行,流民怨聲四起,周駿晟的注意力都到了民眾以及第二春秋等修士身上,竟都沒看清那姑娘的模樣。
凌晨的城門道中,依舊陰暗無光,周駿晟嘆了口氣,昨日與慕容懷柳及第二春秋青書未聊了一天,除去將那些本想爛在腹中的話語一吐為快,他也從慕容懷柳口中聽到了另一個故事,有關那位名動天下的天下琴一的身世。
城門道中,周駿晟回首遙望,皇城遙遙在目。
他止住了腳步,有一股莫名的意識竄入了他的腦中,似乎是想讓他去做些什么。
“急先鋒!今天你是真急了?以往都要遲到一個時辰多,今天怎么這么早就來了?”城門口,同僚的聲音將周駿晟拉回了現(xiàn)實。他怔了片刻,而后頹然將那股升起的念頭壓下,自自語道:“罷了,罷了?!?
而后,這位頹廢了十八年的原玉軫先鋒將領懶懶散散地走到他待了十八年的位置,與其余幾位守門士卒一同融入在了城門的景象中。
而此刻,第二春秋與青書未一同走到了昨日的早點攤前。
今日雖沒有陳璨的靈念震懾,但第二春秋與青書未來得稍稍早了些,因此早點鋪子依然尚未開門,兩人只得又一次坐在了早點鋪子前的桌子前等待。
“你看來昨晚沒有睡好?”看著第二春秋略顯憔悴的眼神,青書未語氣一如既往的清冷,卻夾雜著一絲關切,連那些逸散的靈念都隱隱在向第二春秋靠攏。
第二春秋振了振精神,擠出個微笑道:“我沒事,只是昨夜想起柳大將軍的故事,以及慕容非的事,總是心有所嘆。”
青書未微微點頭,而后道:“玉軫柳韶瑾的故事,我常年云游四方,近些年一直都有耳聞,只是沒想到,現(xiàn)實比傳中的更加悲慘些?!?
第二春秋嗯了一聲,隨后忽然又咦了一聲,轉(zhuǎn)頭看著青書未道:“只是近些年嗎?柳大將軍的事跡十八年來都有傳播吧,你之前是在何處游歷?天下四國之外,兩疆汪洋之彼,莫非還有國度?”
天下分四國,乃當今百姓的共識,極北有冰川無盡,極南有深淵萬丈,此皆萬里無生之地。唯有東西汪洋,雖同樣無盡無邊,可當世百姓皆相信汪洋的彼岸還有國度,第二春秋也是如此,當即問道。
可青書未卻否認道:“只是之前游歷的都是人跡罕至之處,因此多少有些孤陋寡聞了。不過,你方才說你心中所嘆還有慕容非的事?”
青書未張了張嘴,卻沒有接著說下去。
此刻,她其實想說,莫不是聽了慕容懷柳所,第二春秋后悔那一晚沒有幫慕容非最后一個忙?
只是話到嘴邊她覺得不妥,便生生咽了下去。
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此事與自己無關,為何總要拿出來說道?自己又不是趙辭要與第二春秋斗嘴吵鬧。
可即便青書未沒有說出口,第二春秋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青書未想說什么,偏偏他昨晚確實有想到那一晚的事,雖然沒有后不后悔一說但終究是心虛了幾分,便轉(zhuǎn)開了話題道。
“唉?前面慕容先生又出了慕容府,莫非是要去上朝?”第二春秋朝前面遙遙一指,在遠處,慕容懷柳走出慕容府,往皇宮方向而去。兩人視力皆遠超常人,因此看得仔細。
青書未知第二春秋是在轉(zhuǎn)移話題,卻并未戳破,而是應和道:“玉軫皇帝若是能每天這么早上朝,也不會落得個昏庸無道的名聲,應該是慕容大人去宮中另有要事吧?!?
兩人望著慕容懷柳遠去,這時,身后的早點鋪子有了些動靜,鋪子的老板打開了大門。
兩人又一同回首看向早點鋪子,四目相對之時,第二春秋忽然道:“我每次精神不佳你都看得仔細,可每次我睡不著時,你都已經(jīng)醒來,你可曾有好好休息?身體有好些嗎?”
青書未稍稍有些失神,沒有回答第二春秋的話語,而是轉(zhuǎn)過身去,道:“你且在這坐著,我去買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