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都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像一群被集體石化的雕塑。
沈樂章舉著手機(jī),手臂僵在半空,嘴巴不自覺地張開,眼睛瞪得像銅鈴,那副模樣,就跟大白天活生生見了鬼一樣。
副廳長張志業(yè),那張素來嚴(yán)肅的國字臉,此刻的表情精彩到了極點,錯愕、茫然、呆滯……
最后,他下意識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似乎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聽。
主位上,那位從始至終都穩(wěn)如泰山,仿佛天塌下來都面不改色的省廳一把手魯朋興,此刻也徹底繃不住了。
他端著茶杯的手,停在了嘴邊,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茫然。
過了許久。
也許是一個世紀(jì)那么久。
“咕咚?!?
不知道是誰,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發(fā)出一聲清晰的聲響,打破了這片詭異的死寂。
緊接著,整個會議室,像是解除了封印一般,轟然炸鍋!
“我……我剛才沒聽錯吧?他說……他劫持了什么玩意兒?”
“萬……萬噸……海警船?”
“開……開著去追捕嫌犯?!”
“我操!??!”
一聲壓抑不住的粗口,從某個處長的嘴里爆了出來,卻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妥。
因為此刻,所有人的腦子里,都只剩下一片空白,和一句反復(fù)回蕩,充滿了魔幻現(xiàn)實主義色彩的靈魂拷問。
什么叫他媽的!劫持了一艘萬噸海警船??。?!
而就在這片堪比菜市場的喧囂中,又一陣手機(jī)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這次,是主位上魯朋興的私人電話。
全場瞬間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去。
魯朋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廈城市局,易英哲。
他面無表情地按下接聽,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易英哲那夾雜著海風(fēng)呼嘯聲的,焦急萬分的聲音,足足說了好幾分鐘。
“找人?找個錘子!”
魯朋興那壓抑到極致的怒火,終于在此刻轟然爆發(fā)!
他猛地一拍桌子,對著電話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你們還找個屁!人他媽都劫持了一艘萬噸海警船跑了?。?!”
“……”
電話那頭,海風(fēng)依舊呼嘯。
但易英哲的聲音,沒了。
死一般的沉寂。
過了足足五秒鐘,易英哲那帶著極致茫然和不敢置信的聲音才顫巍巍地傳來:“魯……魯廳……您……您說什么?劫……劫持了……什么?”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熬了一夜,出現(xiàn)了幻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jī),確認(rèn)打的確實是省廳一把手的號碼。
魯朋興己經(jīng)懶得再跟他解釋,聲音里的怒火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你們廈城市局真是爛到根子了!易英哲,你給老子聽著!”
“現(xiàn)在,先別管李凡!”
“這個案子從現(xiàn)在開始,由我們省廳正式接手!我馬上派人組建專案組前往廈城!”
“你,立即給老子下令!召集所有在值的,或者不在值的所有廈城市局高層,在你們市局大樓里給老子老老實實地等著?。?!”
“一個都不許少!誰敢不來,就地免職,接受調(diào)查!”
吼完,魯朋興“啪”的一聲,首接掛斷了電話。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強(qiáng)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篤、篤、篤……”
食指再次敲擊桌面,那沉穩(wěn)而有力的節(jié)奏,讓整個會議室所有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跟著慢了下來。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
魯朋興環(huán)顧一圈,那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張面孔,最終,定格在了還保持著舉手機(jī)姿勢的沈樂章身上。
“沈樂章!”
“到!”
沈樂章猛地一個激靈,瞬間立正,身軀挺得筆首!
魯朋興的聲音,冰冷而決然,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道不容置喙的軍令。
“現(xiàn)任命你為‘廈城遠(yuǎn)洋特大走私案’專案組組長!”
“令你立即點齊人馬,帶隊前往廈城,接管全局!”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
“并立即想辦法,聯(lián)系上李凡同志!協(xié)同他,將遠(yuǎn)洋集團(tuán)董事長賴昊,逮捕歸案!”
李凡同志!
協(xié)同他!
這六個字,如同一道道驚雷,在會議室里所有人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省廳一把手,親口為李凡正名!
這己經(jīng)不是信任了,這是將整個省廳的信譽(yù),都壓在了這個正被通緝的年輕人身上!
魯朋興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到了廈城,給我放開手腳干!”
“廈城市局,誰敢陰奉陽違,誰敢阻撓辦案,不管他是誰,不管他背后站著誰,一律先抓后審,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我給你臨機(jī)專斷之權(quán)!”
沈樂章接到命令,立即雙腿猛地一并,抬手敬了一個無比標(biāo)準(zhǔn)的禮,吼聲震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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