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兩旁的乘客,無論是在看書的,還是在閉目養(yǎng)神的,似乎都感受到了這股迫人的氣場,不約而同地向內(nèi)縮了縮身子,生怕惹上這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家伙。
“砰?!?
李凡一屁股坐回座位上,整個座椅都跟著震了一下。
鄰座的大叔被驚醒,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當(dāng)他看清身邊坐著的是怎樣一個“兇神惡煞”時,瞬間一個激靈,瞌睡蟲全跑光了。
他默默地將身子往另一邊挪了挪,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機(jī)艙壁上。
李凡沒空理會這些。
他扭頭看向窗外,漆黑的窗戶玻璃上,清晰地倒映出他現(xiàn)在的模樣。
那張陌生的、寫滿了“生人勿近”的臉。
從現(xiàn)在起,李凡已經(jīng)死了。
活著的,是喪彪。
一個即將踏入翡翠市,攪動風(fēng)云的過江猛龍!
凌晨五點(diǎn),天色依舊是深沉的墨藍(lán)。
經(jīng)過一次轉(zhuǎn)機(jī),跨越數(shù)千公里,一架客機(jī)終于在顛簸中緩緩降落,輪胎與跑道摩擦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長鳴。
翡翠市,到了。
李凡,或者說“喪彪”,隨著稀稀拉拉的人流走下舷梯。
一股與福城截然不同的空氣撲面而來。
這里沒有沿海城市的潮濕,也沒有內(nèi)陸省會的厚重。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混雜著草木的生澀、泥土的腥氣,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朽的氣息。
機(jī)場的規(guī)模不大,設(shè)施也顯得有些陳舊。
走出機(jī)場大廳,黎明前的微光給這座城市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遠(yuǎn)處,有幾棟孤零零的高樓亮著零星的燈火,像幾座矗立在黑暗中的墓碑,顯得突兀而孤寂。
而更多的,是低矮破敗的建筑群,像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大陰影,沉默而壓抑。
貧窮與落后,繁華與破敗,在這里形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割裂感。
仿佛這座城市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撕成了兩半,一半是光鮮亮麗的表皮,另一半則是潰爛流膿的內(nèi)里。
李凡那張兇悍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雙陰鷙的眼睛,將周遭的一切盡收眼底。
他在路邊站了片刻,點(diǎn)上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
幾輛黑車司機(jī)湊上來,剛想開口招攬生意,但在看清李凡那張臉,尤其是那道從眉骨延伸到顴骨的猙獰疤痕后,一個個又都默默地閉上了嘴,退到了一邊。
開玩笑,這種一看就是從刀口上討生活的主,誰敢去招惹?
就在這時,一輛破舊的出租車“嘎吱”一聲停在了李凡面前。
司機(j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瘦得像根竹竿,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熬了一宿沒撈著什么活。
他搖下車窗,本想有氣無力地問一句“走不走”,可話到嘴邊,在對上李凡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眸子時,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李凡沒等他開口,直接拉開后座車門,一屁股坐了進(jìn)去。
“砰!”
沉重的關(guān)門聲,讓本就破舊的車身都跟著震了三震。
“皇冠ktv?!?
李凡嘴里叼著煙,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聲音沙啞而冰冷。
“快點(diǎn)!”
“?。颗丁?,好嘞!”
司機(jī)一個激靈,哪還敢有半句廢話,哆哆嗦嗦地掛上檔,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他從后視鏡里,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后座這位“大神”。
只見那人靠在椅背上,雙臂環(huán)胸,閉著眼睛,嘴角的香煙隨著呼吸一明一暗,那張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愈發(fā)兇神惡煞。
司機(jī)的心“咯噔”一下,握著方向盤的手心里瞬間全是冷汗。
我的媽呀,這是拉了個什么祖宗……
去皇冠ktv?
那地方在翡翠市可是出了名的龍?zhí)痘⒀?,正?jīng)人誰大清早往那兒跑?
再看這位爺?shù)淖鹑荩堑腊?,那氣場……不用問,肯定是道上混的,而且八成還是個剛從號子里放出來的狠角色!
司機(jī)越想越怕,腳下的油門不自覺地踩得更深了些,只想趕緊把這尊瘟神送到地方,好拿錢走人。
車子在空曠的街道上飛馳。
天色漸漸亮起,這座城市的真實(shí)面貌也一點(diǎn)點(diǎn)在李凡眼前展開。
一邊是嶄新的柏油馬路和裝潢氣派的商鋪,另一邊卻是污水橫流、垃圾遍地的城中村。
穿著光鮮的白領(lǐng)和衣衫襤褸的拾荒者擦肩而過,彼此間仿佛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
十幾分鐘后,出租車在一個燈火輝煌、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建筑前停下。
巨大的招牌上,“皇冠ktv”四個燙金大字在清晨的薄霧中依舊閃爍著俗氣的光芒,與周圍破敗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大……大哥,到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