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這股凝固的空氣才仿佛被打破。
梁小慧最先回過神,她眨了眨那雙原本還燃著怒火的大眼睛,此刻那點火苗早就被驚濤駭浪給澆滅了,只剩下漫天的星星。
她看看茶幾上的勛章,又偏頭想了想浴室里那個身影,嘴角不自覺地咧開,連可愛的小虎牙都露了出來,哪還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這家伙……好像,有點太帥了耶!
“老李……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梁愛蘭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去摸一下那白襯衫上的肩章,又怕給碰壞了,手在半空中停住,轉(zhuǎn)頭看向自已的丈夫,眼神里全是恍惚。
“咱們兒子……這就……白襯衫了?”
那可是警監(jiān)??!
電視里,只有市里、省里那些大領(lǐng)導開會時,才坐主席臺上的大人物!
自家兒子,從警不到兩個月,就能跟他們比肩了?
李偉華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他比妻子鎮(zhèn)定些,但眼神里的震撼卻一點不少。
他緩緩伸出手,沒有去碰那耀眼的勛章,而是拿起了那十萬塊現(xiàn)金。
很沉。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放下,最后目光落在那副嶄新的三級警監(jiān)肩章上,久久不語。
許久,他才用一種混雜著驕傲、感慨和茫然的語氣,緩緩說道:“看不懂了……咱兒子的事,我是真看不懂了?!?
“之前只覺得他當個小警察,抓抓小偷小摸,平平安安一輩子就行。后來他當了副局長,我覺得這輩子也就到頭了,光宗耀耀祖了?!?
“現(xiàn)在……”李偉華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感覺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大的官?!?
梁愛蘭聽著,眼眶漸漸紅了,又是驕傲,又是心疼。
這背后,得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玩了多少命,才能換來這些東西啊。
“行了?!崩顐トA拍了拍妻子的手,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兒子這么優(yōu)秀,已經(jīng)不是我們能指點得了的了。他剛才不是說了嗎?讓我們當他堅實的后盾。”
“那咱就給他當好這個后盾!他不想應酬,不想被人情世故煩著,那這些迎來送往的事,就咱倆來!”
李偉華的腰桿挺得筆直,“不能讓他分心,更不能給他拖后腿!”
“對!”梁愛蘭重重地點頭,擦了擦眼角,“咱兒子在外面保家衛(wèi)國,咱就在家給他守好這個窩!”
旁邊一直眨巴著大眼睛聽著的梁小慧,一聽這話,立刻高高舉起了自已的小手,像個急于表現(xiàn)的小學生。
“那我呢?那我呢?我也要當后盾!”
老兩口齊齊白了她一眼。
梁小慧卻一點不怵,反而湊了過來,一臉興奮地說道:“姐,姐夫,你們負責‘對外’,那我負責‘對內(nèi)’??!”
她掰著手指頭,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道:“李凡他不是要休假一個月嗎?他這人閑不住,肯定得找事!”
“我得看著他!這樣,我負責他的一日三餐,端茶倒水,洗衣疊被!我給他當生活助理!”
說到興頭上,她一拍胸脯,豪氣干云:“我保證把他伺候得白白胖胖,一個月后,還組織一個精神飽滿、充滿干勁的戰(zhàn)斗英雄!”
李偉華和梁愛蘭看著她這副活寶樣,都被氣笑了,心里的那點沉重和恍惚,也被沖淡了不少。
“就你?還伺候他?不給他氣出個好歹就不錯了?!绷簮厶m沒好氣地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嘴上雖然嫌棄,但眼神里卻全是寵溺。
“哎呀,此一時彼一時嘛!”梁小慧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現(xiàn)在他可是大英雄了,我不得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
老兩口對視一眼,沒再說什么,算是默許了。
“好嘞!”
得到首肯,梁小慧立馬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干勁十足。
“助理上崗第一件事,給老板準備換洗衣物!”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將茶幾上的勛章、警服和現(xiàn)金都收好,放到電視柜最上層,還特意找了塊紅布給蓋上。
做完這一切,她便一陣風似的沖進李凡的臥室,翻箱倒柜,找了一套干凈的睡衣,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出來。